苏韵寒回首,就看见兰芝好奇又焦急的样子,顿时有点好笑。
“你这丫头,倒是比我还急”
能不急嘛,兰芝心里默默地抱怨。
苏韵寒看穿她的心思,莞尔一笑,勾勾手指,兰芝附耳过去。
一阵耳语过后,兰芝张着嘴,久久不能回神。
“啊,小姐,就凭这几个字,您就能断定?”
兰芝听完自家小姐的话,脸上的怀疑之色愈发加深。
苏韵寒知道兰芝的性子,自然也不怪她,只是自顾自地用发钗轻轻地拨弄着眼前快要熄灭的烛火。
喜鹊带回的信件,虽残缺不全,却有一个十分醒目的地名——十里坡。
此地是回府途中必经之路,也是官道唯一一处容易动手的地方。
此处有大片密林,藏匿其中,不细细留心,根本不会发现,最适合干些杀人越货的事了。
兰芝看着渐渐明亮的烛光,心中也莫名的安定下来。
果然,如苏韵寒所料,一夜无事。
一行人来到佛寺前,只见无成带着几个小沙弥立于门前,全然不似前几日人声鼎沸。
好似一夜过后,寺里的人莫名少了许多。
见到来人,无成先是作揖。
“施主,师傅和各位师叔们在大殿准备祈福符纸,特命我等来送别施主。”
无成心中也是万分不解,之前从未听师傅说起符纸之事,但此刻香客在此,他也只能据实相告。
呵!准备符纸?
恐怕是在准备要我们主仆的命吧!
苏韵寒神色自若,只笑盈盈回了一礼,敛裙便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上鸦雀无声,只有车轮滚动时发出些轻微声响。
马车内装饰华丽,车壁上挂着精美的丝绸帷幔,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小几上,摆放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这些点心小巧玲珑,制作精细,每一块都散发着的香气。
小几的旁边,兰芝正优雅地沏着一壶枫露茶。她手法娴熟,将热水缓缓倒入茶壶中,茶叶在水中翻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兰芝轻轻搅动着茶水,然后将茶壶中的水倒入一只精美的瓷杯中。
兰芝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与那盘精致的小点心相得益彰。
眼前的美好让人感觉前方并没有凶险,好似平常的出门踏青。
就在兰芝几人都沉浸在这安静的一刻时,马车忽然一顿。
原本安静前行的马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阵高亢而刺耳的嘶鸣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呵,好戏要开场了吧。
苏韵寒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疲态。
“小姐,前方就是十里坡了,此地崎岖难行,会有些颠簸。”
马车外,护卫弓身隔着帘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无事,继续前行。”
车内,兰芝和喜鹊一左一右位于两侧,听到林间不断有鸟雀惊起。
喜鹊将手放在腰间的软剑上,一双眸子寒光西溢,死死盯着外面。
兰芝不会武,身子颤抖的厉害,仍强装镇定,坚持要护在苏韵寒身前。
苏韵寒安抚地拍了拍兰芝的手,开口道:“待会势必是一场恶战,你们顾好自己即可,尤其是兰芝”。
随即又转身打开马车中的暗格,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兰芝。
兰芝眼眶发红,推开面前的匕首。
“小姐,奴婢们本就是保护您的,这东西您留着防身”。
苏韵寒失笑,扬起手臂,露出皓腕处的弓弩。
出府前,她就命喜鹊带着设计的图纸,制作了一把既小巧又易携带的弓弩,里面己经装满了淬满毒药的银针,共有五十发。
喜鹊听罢,接过匕首,心中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城门外不远处,沈子言身着玄铁甲胄,左手拽着缰绳,右手用力的抽打着跨下的战马,神情肃穆,眉间满是焦急。
他身后紧跟着约莫三千刚从军机营抽调的士兵,个个身裹战甲,远远望去好似一大片流动的金属幕墙。
密林处,马车己行至中间,异样的寂静,实在不寻常。
苏府的护卫首领打了个手势,手暗暗放在刀柄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嗖!嗖!嗖!”
下一刻,密林间连射出三枚冷箭,每一支都不偏不倚的射向车厢。
护卫长大喊一声:“保护小姐!把马车围住!”
苏韵寒并未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吓到,她心里很清楚,此时待在马车里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马车西周的木板,她都提前加固了一下,若是敌人只是射箭,她们反倒不用担心。
如果贸然下车,只会给苏府的护卫徒增负累。
何禀义眼看马车里的人并未出来,还伤亡了一小半的人,眼底满是阴冷。
“把马车里的人给我逼出来!若是负隅顽抗,一个不留!”
瞬间,一群黑衣人点地飞起,其中几人和护卫拼杀,另两人挽着剑花向车顶刺去。
只听“嘭”的一声,马车瞬间裂开,喜鹊护着苏韵寒稳稳地落在草丛处。
空善可算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忙飞身上前,喜鹊立刻抽出腰中软剑,两人竟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何禀义心下一惊,想不到苏韵寒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向中间围过来,仿若洪水一般,可就是近不了苏韵寒身前。
何禀义冷哼一声,瞬间向前杀去,护卫们都被缠住,兰芝闭眼举着匕首冲去,被其一脚踢开。
还不待何禀义得意,一束银光闪过,下一刻右手吃痛,手中的利刃便掉落在地。
“是暗器!”
“何大人!您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何禀义不可置信地缓缓抬头,随即他又意识到什么。
不对!她知道我是谁!或者说她可能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
毒素瞬间蔓延开来,看着眼前明眸皓睐、衣袂飘飞的女子,他从心底感到一丝恐惧,最终身形不支,倒在地上。
眼看领头人被杀,敌人的招数越发狠辣,苏韵寒飞快地按动腕间的弓弩,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萧珩赶来时,便看到这幅场景,女子神情淡漠,若梅花映雪。
“小姐小心!”
兰芝惊呼一声,只见一人提剑向苏韵寒后背袭来,苏韵寒调转方向,按下弓弩时,才察觉毒针己用完。来不及反应,恰好跨马而来的沈子言几乎从马背落下。
苏韵寒眼底无波,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下一刻,想象中的钝痛并未袭来,宽大的衣袍从天而降,死死地将她护住。
粗重的喘息声从头顶喷洒而下。
“可有伤着?”
颤抖的指尖轻抚上她的脸,随即又马上垂下。
苏韵寒眨眨眼,望着眼前的人,她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时竟有些眩晕。
“无事,没伤着”。
萧珩猛地收紧下颌,声线极低,每个字眼像毒舌吐信般。
“领头的留下,其余全灭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