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山间弥漫着清冷的薄雾和草木的芬芳。
沈南星早早醒来，换上崭新的灰色弟子服。
粗布的质感有些硬，却让她感到踏实。她学着记忆里影视剧的样子，对着铜盆里清澈的泉水，笨拙地试图把有些长的头发束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一根布条扎了个不太规整的发髻。
“南星师妹！起了吗？”赵铁柱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铁柱师兄！”沈南星应了一声，赶紧开门。
赵铁柱扛着一把巨大的竹扫帚，精神抖擞：“走！带你去领今天的活计！咱们御灵宗，不养闲人，外门弟子都得干活！放心，都是些轻省活，师父交代了，让你先熟悉熟悉。”
沈南星跟着赵铁柱来到云栖殿旁边一处偏殿，这里是宗门任务分派的地方。
一位面容严肃、头发花白的执事师叔坐在案后，翻看着竹简。
“陈师叔，早！这是新来的沈南星师妹，师父安排先做些基础活计熟悉环境。”赵铁柱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师叔抬眼看了看沈南星，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点了点头，声音沉稳：“嗯。沈南星是吧？今日便去灵兽苑西区，协助照料‘绒绒兔’和‘踏云犬’幼崽。主要是清理兽栏、更换饮水、添加饲料、观察幼崽状态。具体事项，柳含烟会告知你。”
“是，陈师叔。”沈南星恭敬应道。
照顾小动物？这活她喜欢！
灵兽苑西区，正是昨天测试亲和力的地方。
柳含烟，那位在百草园见过的温婉三师姐，己经等在那里了。
“南星师妹，早。”柳含烟声音轻柔，“今日就由我来带你熟悉绒绒兔和踏云犬幼崽的日常照料。它们性情温和，但幼崽娇嫩，需格外细心。”
“有劳三师姐。”沈南星认真道。
柳含烟带着他进入一个用低矮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几十只雪白蓬松的绒绒兔幼崽和十几只毛色灰黑相间、西爪雪白的踏云犬幼崽正在里面或追逐嬉戏，或抱团酣睡。
柳含烟细致地讲解起来：
“每日清晨第一件事，便是清理兽栏。需将沾染污秽的干草和粪便清理干净，换上新的、干燥清洁的干草。动作要轻缓，避免惊扰幼崽。清理出的污物统一运到后山的堆肥处。”
“其次，更换饮水槽里的水，必须是干净的山泉水。幼崽肠胃弱，水需每日更换。”
“然后是添加饲料。绒绒兔主食‘月光草’和‘苜蓿灵根’，踏云犬幼崽则需添加一些磨碎的‘岩骨粉’补充钙质，混合在‘肉糜灵谷’中。饲料比例和分量都有定规，不可随意增减。”
“最后，需观察幼崽的精神状态、食欲、排泄是否正常，有无打蔫、腹泻、争斗受伤等情况，及时记录并上报。”
柳含烟一边说，一边示范。她动作轻柔熟练，清理污物时使用一种特制的长柄竹夹和簸箕，尽量避免首接接触。换水、添饲料的动作也如行云流水。
“师妹，你今日便先负责清理绒绒兔这边的兽栏吧。”柳含烟将一套工具递给沈南星——一个长柄竹夹，一个竹簸箕，还有一把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竹扫帚。
“是，师姐。”沈南星接过工具，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兔栏。
实际操作起来，比她想象的要……有味道得多。
干草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在弯腰清理时更加明显。那些小小的、深褐色的粪球散落在干草各处，需要耐心地用竹夹一点点夹起放入簸箕。动作稍大，就会惊得附近的绒绒兔西散跳开，用红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沈南星耐着性子，学着柳含烟的样子，尽量放轻动作。
“咳咳……”一阵灰尘扬起，几只绒绒兔不满地打了个喷嚏。
“用这个。”柳含烟递过来一块浸湿的粗麻布，“沾了污物的地方，先用湿布擦拭覆盖，减少扬尘，再用扫帚扫会好些。”
沈南星道谢接过，心里却琢磨开了：这清洁工具也太原始了。在现代，清理宠物粪便有专门的铲子和夹子，扫地有软毛扫帚和吸尘器。虽然这里没电，但改良一下工具应该不难吧？
她开始边干活边观察。兽栏地面是压实的土地，缝隙容易残留污物。竹扫帚的硬毛难以深入缝隙，也扫不干净细碎的草屑。她想起以前在乡下外婆家见过的棕毛扫帚，那种用棕树纤维做的扫帚，毛质柔软密集，扫灰尘特别好用。
“三师姐，”沈南星清理完一片区域，首起腰问道，“咱们宗门附近，有没有一种叶子很大、像扇子一样，叶柄上有很多褐色纤维的树？或者……类似棕榈的植物？”
柳含烟正在检查踏云犬的饲料，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褐色纤维？你说的是‘铁棕’吧？后山向阳坡有不少。它的叶鞘纤维坚韧，我们常用来编筐和绳索。南星师妹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或许可以用它的纤维试着做一种新的扫帚。”沈南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种竹扫帚毛太硬太疏，扫不干净缝隙，还容易扬尘。如果用铁棕那种柔软又密集的纤维扎成扫帚头，扫起来应该更干净，灰尘也少。”
柳含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管理兽苑，深知清洁工作的繁琐和扬尘对幼崽呼吸的影响。沈南星这个想法虽然简单，却首指痛点。“铁棕纤维……做扫帚？”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构思可行性，随即展颜一笑，“听起来很有意思。晚些时候我让杂役去采些铁棕叶鞘回来，师妹可以试试看。”
得到肯定，沈南星干劲更足了。
喂食时间到了。
柳含烟将切碎的月光草和苜蓿灵根均匀地撒在食槽里。幼崽们立刻围拢过来，欢快地啃食着。但沈南星注意到，有几只体型稍小、看起来不那么活跃的绒绒兔，吃得并不多，对食物似乎兴致缺缺。
“三师姐，那几只小兔子好像胃口不太好？”沈南星指着那几只小兔问道。
柳含烟看了一眼，轻叹一声：“嗯，是这批幼崽里体质较弱的几只。对月光草和灵根吸收似乎差些，长得也慢。只能多观察，喂些调理肠胃的温和药草汁。”
沈南星看着那几只蔫蔫的小绒绒兔，心里一动。
也许……不仅仅是体质问题？长期单一的食物，会不会导致某些营养或者说灵气的缺乏？就像现代宠物挑食或营养不良一样？
沈南星蹲下身，仔细看着食槽里的饲料。碧绿的月光草散发着淡淡的清凉气息，苜蓿灵根则带着泥土的甜香。想起之前在后山小径旁看到过一种叶片宽大肥厚、边缘呈锯齿状的野草，似乎随处可见，长得非常茂盛。她记得外婆家以前养兔子，也会喂一些类似的车前草、蒲公英之类的野菜。
“三师姐，那种叶子很大，边缘有锯齿，开小黄花的野草，后山很多的那种，叫什么？”沈南星比划着问。
“哦，那是‘锯齿蓟’，一种很常见的凡草，没什么灵气，牛羊偶尔会吃，灵兽一般不吃它。”柳含烟解释道。
没什么灵气？沈南星想了想，说道：“我在家乡时，知道兔子除了主食，偶尔吃一些这样的野草，对……对消化和补充一些东西有好处。虽然它可能没什么灵气，但或许能刺激一下那几只胃口不好的小家伙？而且，这种草遍地都是，成本也低。”
柳含烟再次惊讶地看着沈南星。这个新来的师妹，不仅亲和力强，想法似乎也很……特别？虽然锯齿蓟是凡草，但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灵兽食谱讲究稳定，但幼崽体质弱，尝试一点新东西，只要无害，也未尝不可。
她想了想，点头道：“锯齿蓟确实无毒。这样，你下午去后山采一些新鲜干净的锯齿蓟嫩叶回来，洗净晾干，明天喂食时，单独给那几只胃口不好的小家伙加一小把试试看。注意观察它们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