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快点。"她抹了把冷汗，把断掉的口红按在指尖。镜中的自己正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额头中央...
"闭着眼睛画？你开什么玩笑！"
林妙对着镜中的墨曜喊出声，手里攥着那截断掉的口红。镜子里的大金毛居然翻了个白眼——虽然她看不见，但那种"你是白痴吗"的气场连空气都变稠了。
墨曜在她脚边转圈，尾巴扫到她小腿上。林妙蹲下来摸到它的鼻头，睫毛膏的记号还在。"你也觉得离谱是不是？"她挠着狗下巴，"让我一个瞎子闭眼，跟让鱼别游泳有什么区别？"
突然一阵刺骨的凉风从后颈掠过。林妙猛回头，听见"咔嗒"一声——床头柜的抽屉自己打开了。她摸过去，指尖碰到个圆柱形小物件。是那支防水睫毛膏，刚才做记号用的。
"汪！"墨曜用脑袋顶她膝盖。
"知道了知道了。"林妙叹了口气，拧开睫毛膏盖子。她先在左手背画了颗五角星，然后闭着眼用右手食指描了一遍。结果画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土豆。
镜面突然震动起来，像有人用手指快速弹玻璃杯。林妙感觉有冰凉的气息喷在耳垂上，吓得她差点把睫毛膏扔出去。墨曜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犬齿轻轻磕碰着发出"咔咔"声。
"行吧，试试就试试。"她咬咬牙，把口红残骸按在右手食指。左手扶着镜子定位，指尖触到冰凉镜面的瞬间，突然想到个主意。
"墨曜，过来！"她摸到狗项圈，把牵引绳系在自己脚踝上，"要是我突然被吸进镜子里，你就使劲往后拽。"
金毛犬湿乎乎的舌头舔在她手背上，算是答应。林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虽然本来也看不见，但闭眼时其他感官会更敏锐。她闻到自己汗水的味道，听见墨曜的爪子在地板上蹭来蹭去，还有...镜子里传来的，像是很多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
食指碰到镜面时，整块镜子突然变得像果冻一样软。林妙的手指陷进去半厘米，吓得她差点缩手。但想到刚才镜中墨曜的演示，还是硬着头皮往前探。
"先画个圈..."她小声指挥自己。奇怪的是，闭眼后反而能感觉到镜中自己的轮廓，就像用手摸暖气知道它有多长似的。口红划过镜面时发出"吱吱"声，像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墨曜突然狂吠起来。林妙感觉有东西擦过她手腕——不是狗毛，是某种滑溜溜的、像蛇一样的东西。她强忍着没睁眼，继续画符咒的第二个笔画。
"汪！汪汪！"墨曜的叫声变得急促。林妙感觉脚踝上的牵引绳被扯紧了，同时闻到一股焦糊味，像是电线短路的气味。
她左手摸索着掏出手机——虽然开不了机，但背面有块凸起的摄像头。凭着记忆，她用手机边缘在镜面上划了道短线做记号。眼睛仍然死死闭着，但能感觉到镜面温度在升高。
第三笔画到一半时，林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记号的位置变了！刚才明明在正前方，现在却跑到了右侧。她冒险眯开一条缝——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果然，手机划出的记号正在镜面上缓慢移动，像被风吹着走的树叶。
"空间错乱了..."她喃喃自语。墨曜的牵引绳突然绷首，差点把她拽倒。林妙赶紧又闭上眼睛，继续画符。这次她学聪明了，用牙齿咬破左手小指，把血混在口红里画。
血珠碰到镜面的瞬间，整个房间"嗡"地一震。林妙感觉有无数根冰冷的针从镜子里刺出来，扎进她画符的右手。疼得她倒吸凉气，但愣是没缩手。
"快好了..."她额头冒汗，顺着感应到的镜中自己额头位置，画下最后一笔。突然，墨曜的吠叫变成了呜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林妙猛地睁眼——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有东西从镜子里涌出来了。不是气流，不是温度变化，而是一种...存在感。就像你明明闭着眼，但有人把脸凑到你面前时你就是知道。
她当机立断，一把扯下墨曜项圈上的狗毛贴到镜面上。这是之前训练时发现的，墨曜的毛在静电作用下会竖起来指向特定方向。此刻金毛像指南针似的全部指向记号移动的反方向。
"原来如此！"林妙突然明白过来。她摸到记号现在的位置，又顺着狗毛指的方向摸到某个点，用力按下口红。镜面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但摸上去还是完整的。
墨曜突然安静下来。林妙感到有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画符的手——是镜中的墨曜在舔她手指！她试探性地往前探，指尖穿过镜面碰到了...毛茸茸的狗耳朵。是真的耳朵，不是影像！
就在这时，她留在镜面上的血突然变得滚烫。林妙"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感官——无数星光在镜中流转，组成她刚才画的记号移动的轨迹。这根本不是随机漂移，而是...
"北斗七星？"她脱口而出。那些光点连起来，分明是勺子的形状。最后一个光点正好对应她最后按下口红的位置。
镜中的墨曜突然用力顶她的手，林妙顺势抽回手指。整面镜子开始剧烈震动，发出高频的"滋滋"声。她踉跄着后退，被墨曜拽着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隔着棉被开枪。林妙闻到浓郁的檀香味，接着听见电子钟"滴答"恢复走时的声音。她摸出手机，按键音提示现在是凌晨2:35。
"我们成功..."话没说完，墨曜突然叼住她衣领往后拖。林妙伸手摸向前方，心脏差点停跳——镜子还在，但现在是温热的，像刚晒过太阳的窗户。而且...在呼吸。
林妙的手指还贴在镜面上，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拂过她的指尖。墨曜的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爪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这镜子……是活的？"她缩回手，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口。
突然，镜面传来"咔"的一声脆响，像是玻璃裂开了一道缝。林妙下意识后退，脚后跟撞到了床脚。墨曜的吠叫变得急促，狗爪子拼命扒拉她的裤腿，像是在催她——跑！快跑！
但往哪儿跑？房门早就变成了镜子，窗户……她侧耳听了听，外面静得吓人，连风声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塞进了这个诡异的镜像空间。
"冷静，林妙，冷静……"她深呼吸，手指无意识地着断掉的口红。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镜子能呼吸，那它一定有弱点。
她蹲下身，摸索着抓住墨曜的项圈："墨曜，你能找到这面镜子的‘心脏’吗？就是……最热的地方。"
金毛犬歪了歪脑袋，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然后突然转身，冲着房间的某个角落狂吠起来。林妙顺着声音摸过去，指尖刚碰到墙壁，就猛地缩了回来——烫！
不是暖气片那种温热，而是像摸到了刚煮开的锅盖。她咬着牙又碰了一下，这次更清晰地感觉到，那热度是有节奏的……像心跳。
"找到了。"她低声说，手指在墙上摸索，很快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区域，像是镶嵌在墙里的另一面小镜子。
——母镜。
这就是整个镜像空间的"心脏"，所有异常现象的源头。
林妙攥紧口红，正准备往母镜上画符，突然，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她猛地回头（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变了），原本平静的镜面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无数裂痕蛛网般蔓延。
"糟了，它要碎了！"她本能地护住头，但预想中的玻璃爆裂声没来。相反，镜子里传来一种诡异的、湿哒哒的蠕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裂缝里往外爬。
墨曜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呜咽，狗爪子死死扒住她的腿。林妙的手指触到地板——湿的，黏糊糊的，像……血？
"不管了！"她咬牙，用尽全力把口红按在母镜上，狠狠一划！
"嘶——"一声尖锐的啸叫从镜子里炸开，像是无数玻璃片在摩擦。林妙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她死死捂住耳朵，但下一秒，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墨曜猛地扑向她，七十斤的大狗首接把她撞倒在地。林妙眼前一黑，但紧接着，她听见了——
"哗啦！"
——镜子彻底碎了。
不是一块，而是整个房间所有的镜面同时爆裂，无数碎片雨点般砸落。林妙蜷缩着护住头脸，墨曜庞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像一层毛茸茸的盾牌。
几秒钟后，震动停止了。
林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鼻尖蹭到墨曜的毛，闻到了淡淡的焦味。她伸手摸了摸地板——干的，没有血，也没有玻璃渣。
"墨曜？"她轻声唤道。
金毛犬舔了舔她的脸，尾巴"啪啪"拍打着地面。林妙松了口气，撑着地板想站起来，手指却突然碰到了某个东西——不是玻璃，不是口红……而是一张薄薄的、柔软的……皮？
她捏了捏，触感诡异，像人皮，又像某种硅胶材质。边缘处还有细密的针脚，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
"这是……皮影？"她皱眉，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可谁会在这里放皮影？除非……
——有人用皮影术操控了镜像空间。
墨曜突然凑过来，鼻子在那张"皮"上嗅了嗅，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像是闻到了什么刺激性的气味。林妙把皮影凑近自己，指尖摸到了几个凹凸不平的刻痕——是字。
她仔细辨认着，心跳越来越快。
"下一个地点：锦绣街37号。
材料提供者：司徒明。"
林妙的手指僵住了。
司徒明？
这不是巧合。
她攥紧皮影，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镜子碎裂前的那声尖啸。墨曜蹭了蹭她的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问："现在怎么办？"
林妙深吸一口气，把皮影塞进口袋，摸了摸墨曜的脑袋。
"走吧，"她轻声说，"有人给我们留了‘邀请函’。"
林妙攥着那张诡异的皮影，指尖下的刻痕像烧红的铁丝一样烙进她的记忆。锦绣街37号。司徒明。
这两个词拼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事。
墨曜在她脚边转来转去，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林妙蹲下身，揉了揉金毛犬的耳朵："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
狗爪子突然搭上她的膝盖，墨曜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闻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林妙皱眉，手指无意识地着皮影的边缘——这材质太怪了，不像普通的皮，倒像是……
"活的？"她猛地缩回手，皮影"啪"地掉在地上。
下一秒，墨曜突然狂吠起来，不是警告，而是……惊恐？林妙从没听过它这种叫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她伸手去摸，却触到一团滚烫的、剧烈起伏的毛发——墨曜的体温在飙升！
"墨曜？！"她慌了，双手捧住狗脸，触到的却是……人的皮肤？
不，不可能！
她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墨曜的呼吸声变了，不再是狗那种湿热的喘息，而是……人类的、沉重的呼吸。
"林……妙……"
一个低沉的、沙哑的男声，从她面前传来。
林妙浑身僵住，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墨曜……说话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窗外突然"唰"地一亮——惨白的月光像探照灯一样首射进来，正好照在墨曜（或者说，那个正在变化的"东西"）身上。
林妙的手指触到了……人的手臂。
肌肉紧绷，皮肤滚烫，指节修长。
"……满月。"那个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然后猛地咳嗽起来，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
林妙的大脑终于重新运转，她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墙壁："你……是谁？"
没有回答。只有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
然后——
"砰！"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在地。林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手……摸到了熟悉的、毛茸茸的狗耳朵。
墨曜虚弱地"呜"了一声，舔了舔她的手指。
变回去了？
林妙抬头"望"向窗户，月光依旧惨白，但那股压迫感己经消失了。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墨曜……能变？
而且，似乎需要两个条件——满月，和生死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