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播出后的第三天，华英雄的团队收到了十七个合作邀约。
林霜将平板电脑扔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新统计的数据——华英雄那首钢琴曲的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的播放量己经突破两亿，相关话题讨论度持续霸榜。
"银河影业想给你开一档音乐旅行综艺，"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十二期，预算两个亿。"
华英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雨滴开始敲打玻璃，留下蜿蜒的水痕。
"没兴趣。"
林霜轻笑一声："由不得你。"
她放下咖啡杯，走到他身后，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忧郁王子'这个人设很吃香，董事会希望继续强化。"
华英雄没有动，只是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林霜精致的妆容，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明天有个香水广告要拍，"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后颈，"主题是'破碎感'，很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雨下得更大了，水痕交织成网，将窗外的城市模糊成一片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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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棚里，灯光师不断调整着角度，试图在华英雄脸上打出最完美的阴影。
"对，就是这样，"导演兴奋地比划着，"眼神再空一点，像是失去最重要的人......完美！"
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华英雄站在聚光灯下，任由他们摆布。他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微敞，化妆师特意在他眼下打了青灰色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憔悴又迷人。
"华老师，能不能把衬衫再解开一颗扣子？"摄影师请求道，"我们要那种......破碎的性感。"
华英雄看了他一眼，慢慢解开第二颗纽扣。锁骨处的皮肤暴露在冷气里，泛起细小的疙瘩。
"太棒了！"摄影师疯狂按着快门，"现在拿起香水瓶，看着它，就像看着爱人的遗物......"
拍摄持续了六个小时。结束时，华英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
化妆间里，林霜正在和品牌方通话："......对，效果非常好，我们很满意这个合作......"
她看到华英雄进来，捂住话筒对他说："晚上有个饭局，银河的几位董事都要到场。"
华英雄扯掉领口的麦克风："我累了。"
"七点，司机来接你。"林霜不为所动，继续对着电话说笑。
冷水冲在脸上，华英雄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是遮不住的疲惫，嘴角因为长时间保持特定弧度而微微抽搐。
（忧郁王子。）
（破碎感。）
（完美人设。）
他擦干脸，拿出手机。热搜上还挂着那首钢琴曲的视频，评论区一片感动：
【听哭了，华英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歌】
【他看钢琴的眼神好悲伤，像在看着爱人的坟墓】
【求求了，谁能来治愈我们的忧郁王子】
华英雄锁上屏幕，将手机扔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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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设在城中最贵的日料店。
华英雄迟到了二十分钟，进门时所有人都己落座。林霜身边留了个空位，像是故意展示给所有人看——看，他听我的话。
"英雄来了，"银河的周董事笑眯眯地举杯，"我们正聊到你那首歌呢。"
华英雄坐下，服务员立刻端上清酒。
"听说华老师是自学钢琴？"品牌方的女总监眼睛发亮。
"一个朋友教的。"他简短地回答。
林霜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英雄很谦虚，其实他从小就学音乐。"
"难怪弹得那么好，"女总监感叹，"那首歌的歌词写得真动人，是写给谁的啊？"
餐桌上一时安静。
华英雄端起酒杯，清酒滑过喉咙，烧出一路灼热："随便写的。"
"哎呀，肯定有故事，"女总监不依不饶，"那种感情装不出来的。"
林霜突然笑了："李总监这么感兴趣，不如请英雄单独给你弹一首？"
她的语气轻柔，眼神却冷得像冰。女总监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饭局进行到一半，华英雄借口透气走到露台上。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气，他摸出烟盒，却发现己经空了。
"给。"
林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递来一支烟。华英雄接过，就着她手中的打火机点燃。
"周董事很欣赏你，"她望着远处的夜景，"银河明年的重点项目，想让你当男主。"
"什么类型？"
"爱情片，"林霜微笑，"忧郁钢琴家遇到阳光女孩，很符合你的人设。"
华英雄吐出一口烟圈："剧本发来看看。"
"己经替你接了。"
烟灰掉在手指上，烫出一小块红痕。华英雄看着那点红色，忽然想起文卿教他弹琴时，他总是不小心按错键，她就用铅笔轻轻敲他的手指："专注。"
"在想什么？"林霜问。
"没什么。"他掐灭烟头，"回去吧，别让客人等。"
林霜满意地挽住他的手臂。华英雄任由她拉着，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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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华英雄独自回到公寓。
客厅里，那架为了拍广告送来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月光下。他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却没有按下去。
手机震动，是武潇发来的消息：
"她去了肯尼亚，跟无国界医生一起。"
附带的照片上，文卿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正在给一个黑人小孩包扎伤口。她的头发剪短了，皮肤晒黑了些，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道具戒指。
华英雄看了很久，然后将手机放在琴架上。
手指落在琴键上，弹的却是另一首歌——文卿最喜欢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墙上。
（忧郁王子。）
（破碎感。）
（完美人设。）
琴声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打断。
就像那些无法言说的思念，和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