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东宫旧院内烛火摇曳。顾清婉将手中名单轻轻压在案上，目光沉静如水。
“沈长卿背后的人……绝非太子。”她低声说道，语气笃定，“但他既然敢动兵部尚书，必然有恃无恐。”
小荷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他背后另有靠山？”
顾清婉缓缓点头，指尖轻叩案几：“皇帝己经开始清洗朝中异己，若我们不先一步稳住局势，只怕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慕容霖掀帘而入，神色凝重。
“苏公公刚刚传来消息，皇帝己经下令彻查兵部尚书案，并命大理寺即刻提审涉案官员。”
顾清婉抬眸看他：“有没有提到沈长卿？”
“没有。”慕容霖摇头，“但兵部尚书的府邸被抄出的密信中，确实有他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警觉。
“皇帝这是试探。”顾清婉缓缓道，“他想看看，谁会先跳出来。”
慕容霖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顾清婉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宫深处亮起的灯火。
“第一步，稳住内部。”
***
夜风微凉，七皇子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顾清婉与慕容霖召集了几名心腹幕僚，逐一核查他们安插在朝中的势力是否稳固。
“最近几天，己有三名下属被御史台传唤。”一名幕僚皱眉道，“虽未涉及大罪，但显然有人盯上了我们的人。”
另一人也道：“兵部尚书案牵连甚广，不少人己经开始自保，甚至有人暗中向太子示好。”
慕容霖脸色阴沉：“这些人，都是我们一手提拔起来的，竟如此不堪一击？”
“人心难测。”顾清婉淡淡道，“不过，也正说明了他们的动摇，是可以利用的。”
她拿起一份名册，翻看片刻后抬起头：“我需要你去一趟大理寺，告诉那位主审官——只要他肯按我们的意思审案，我会让他升任刑部侍郎。”
幕僚一愣：“可他是太子的人。”
“正因为他是太子的人。”顾清婉嘴角微微扬起，“才更容易被收买。”
慕容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不错。”顾清婉眼神冷冽，“皇帝要清洗，我们就顺水推舟，把那些真正该死的人送进牢里，顺便让太子那边也损失点实力。”
慕容霖点头：“我明白了。”
当夜，大理寺连夜提审数名涉事官员，其中一人在堂上供出了沈长卿与兵部尚书私下勾结的证据。此事迅速传入宫中，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沈长卿过往行踪。
与此同时，顾清婉也悄然展开行动。
她在朝中布下眼线，密切关注每一位可能倒戈的官员。凡是表现出动摇者，她都一一记下，准备在关键时刻加以利用。
***
次日早朝，太极殿内气氛凝重。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群臣。
“兵部尚书案，牵涉甚广。”他缓缓开口，“朕己下令彻查，凡与此案有关之人，皆不得包庇。”
众臣低头应是，唯有太子慕容澈神色不变。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步入殿中，跪地禀报：“陛下，大理寺呈上新证，沈长卿曾多次出入兵部尚书府邸，并与其私交甚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冷冷一笑：“看来，这位沈大人，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
他目光落在慕容霖身上：“七皇子，你怎么看？”
慕容霖上前一步，拱手道：“儿臣以为，此案牵涉极广，若不严查到底，恐怕难以服众。”
皇帝点头：“很好。”
他转头看向太子：“太子，你以为如何？”
慕容澈神色微变，但仍镇定答道：“儿臣认为，父皇英明，理应彻查。”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退朝后，顾清婉与慕容霖回到东宫旧院，刚进门，便见小荷一脸焦急地迎上来。
“娘娘，不好了！兵部尚书案牵连到咱们的一位属官了！”
顾清婉眉头微蹙：“是谁？”
“是李大人，他在兵部任职多年，前些日子被御史台带走了。”
慕容霖脸色一沉：“此人一向忠心，怎会被牵连？”
“据说是他在兵部尚书府上吃过饭。”小荷低声道，“而且不止一次。”
顾清婉沉默片刻，忽然道：“立刻安排人，让他‘认罪’。”
“什么？”小荷一惊。
“我说，让他主动承认与兵部尚书往来密切。”顾清婉语气平静，“但同时，也要让皇帝知道，是他主动向朝廷交代，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慕容霖恍然大悟：“你是想让他做替罪羊？”
“准确来说，是让他变成我们的棋子。”顾清婉淡淡道，“这样既能稳住内部，也能让皇帝看到我们的‘忠诚’。”
慕容霖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你比我想得更远。”
***
三日后，皇帝正式下令，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名，罢免沈长卿一切官职，发配边疆。
同时，兵部尚书一案牵连数十人，多人被贬谪流放，部分被处决。
朝堂震动，人人自危。
而在后宫，顾清婉也开始了自己的整顿。
她借着皇帝清洗的机会，一举将几位曾在御花园宴会上对她不利的妃嫔调离原居所，安排自己的人进驻。
皇后察觉不对，派人来问，她却只淡淡一句：“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
这一句话，让皇后也无法反驳。
深夜，东宫旧院。
顾清婉坐在案前，翻阅着最新的情报。
“沈长卿己被押往边疆。”小荷低声汇报，“但据密探回报，他在途中被人劫走了。”
顾清婉神色不动：“果然。”
慕容霖走进来，听闻此言，皱眉道：“你是说，他背后的人出手了？”
“当然。”顾清婉抬眼看他，“沈长卿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大理寺之手，迟早会供出幕后之人。所以，必须在他开口之前消失。”
慕容霖沉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清婉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目光幽深。
“等。”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等到皇帝觉得，这场清洗还不够彻底。”
慕容霖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总是比我想象得还要狠。”
“因为我知道，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活下去。”顾清婉语气平静，“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窗外夜风呼啸，吹熄了最后一盏烛火。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