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啥？俺当家的…” 妇人回过神来，带着哭腔质问。
“想让他活命就闭嘴！” 我厉声打断，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狠戾和不容置疑，瞬间让她噤声。
没有时间解释！我需要扩张支气管的东西！现在！立刻！这里有什么？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西周。枯枝、败叶、泥泞、破瓦罐…突然，我的视线定格在窝棚角落，妇人用来垫草席的一小堆干枯的、呈伞状的植物残骸上！
洋金花！也叫曼陀罗！剧毒！但它的花、叶、种子含有莨菪碱和东莨菪碱，是强效的平滑肌松弛剂，能扩张支气管！乡野郎中在走投无路时，会用极小剂量来缓解哮喘窒息！原主的记忆里有模糊的印象！
就是它！赌一把！
“那个！角落里的干草！快！给我拿一点！只要一点点叶子！” 我指向那堆洋金花残骸，对按住汉子的一个汉子急吼。
那汉子被我吼得一愣，下意识地照做，飞快地抓了一小撮干枯发黑的洋金花叶子递过来。
我接过那几片干枯的叶子，触手粗糙。分量！分量是关键！多了是剧毒，少了无效！我凭着前世模糊的知识和此刻孤注一掷的狠劲，飞快地捻下两片最小的叶子，又撕成更小的碎片。然后，在妇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猛地捏开地上汉子因窒息而微微张开的嘴！
“你干什么！那是毒草！” 妇人尖叫着扑上来。
“滚开！” 我反手用胳膊肘狠狠将她撞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跌坐在泥地里。
顾不上她的哭骂，我将那几片细碎的洋金花叶子碎片，连同一点点唾沫（实在没有水了），用力塞进汉子喉咙深处！然后用手指死死顶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做出吞咽动作！
“咽下去！不想死就给我咽！” 我对着他涣散惊恐的眼睛嘶吼。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喉咙被异物刺激，汉子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虽然大部分叶子碎片可能粘在了食道上，但终究是咽下去了一点！
做完这一切，我如同虚脱般松开手，身体晃了晃，靠着旁边的窝棚柱子才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我在做什么？我竟然在用剧毒的曼陀罗叶子给人治病！如果剂量错了…如果这人本身还有别的病…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个剧烈痉挛的汉子身上。妇人瘫在泥地里，忘记了哭喊，只剩下恐惧的颤抖。按住汉子的两个汉子也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汉子喉咙里那可怕的“嗬嗬”声似乎…减弱了一点点？
他弓起的身体不再那么剧烈地痉挛，胸膛的起伏虽然依旧急促艰难，但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的窒息感，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缓解！
又过了十几秒，汉子猛地吸了一口长气！虽然依旧带着剧烈的咳嗽和痰音，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倒气！涨紫发绀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当…当家的？栓子爹？” 妇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汉子艰难地睁开眼，眼神依旧痛苦迷茫，但那种濒死的绝望感己经消失。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虽然依旧带着哮鸣音，却不再是通往地狱的号角！
“活了…真活了？！” “那毒草…真管用？” “这女人…神了！” 围观的流民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震惊、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怀里的念安似乎被周围的喧闹惊扰，发出不满的哼唧。我立刻将他抱紧，深吸了几口污浊的空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后怕。
目光扫过在地、喜极而泣的妇人，扫过周围那些从惊恐麻木转为敬畏好奇的流民，最后，落回我们那块岩石夹角的方向。昏暗中，似乎有一道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正穿透藤蔓的缝隙，牢牢地钉在我身上——是那个刀疤脸！
他看到了！看到了我“起死回生”的手段，也看到了…我救治时暴露出的、对草药知识的熟稔！
这并非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