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装着止血散的白及粉袋子、装着清瘟药汁的竹筒一股脑塞到陈先生手里,声音因急切而尖锐:“用我的药!不够我再去采!先生!他不能死!”
陈先生看着林晚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哀求,又看了看地上气若游丝的萧珩,最终,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把他抬到避风处!生火!快!” 陈先生迅速下令,同时打开药囊,“先吊住命!清瘟药汁灌下去!护住心脉!白及粉不够!需要大量新鲜的车前草和金疮药!还有夹板固定手臂!快!”
林晚如同听到了救命的圣旨!她不顾身体的疲惫,和陈先生一起,奋力将昏迷不醒、浑身冰冷的萧珩拖到河滩上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处。她颤抖着手,撬开萧珩紧闭的牙关,将竹筒里冰冷的清瘟药汁小心翼翼地灌进去。陈先生则迅速清理萧珩胸前可怕的伤口,将珍贵的白及粉不要钱似的撒上去!
火光很快在岩石下燃起,带来了微弱的暖意。林晚看着火光映照下萧珩那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看着他扭曲的手臂…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将她彻底淹没。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北方的战局到底惨烈到什么地步?他拼死回到青石镇附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她们母子吗?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浑身一颤。
“咳咳…” 昏迷中的萧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黑紫色的血沫!他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似乎在抵御着巨大的痛苦,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却终究没能睁开眼。
“萧珩!” 林晚扑过去,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生命拉回来。
“药力…在起作用…和毒对抗…” 陈先生满头大汗,死死按住萧珩因痛苦而抽搐的身体,声音嘶哑,“但…还不够!远远不够!需要解毒主药!需要金疮药!需要…”
他后面的话被呼啸的寒风吹散。
林晚抬起头,望向漆黑冰冷的洄龙河,望向对岸那未知的、杀机西伏的荒野。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映照出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以及绝望之下,那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的、为守护而生的坚韧!
念安需要她。
陈先生需要她。
现在,连这个曾经如同煞神般闯入她生活、又决绝离去的男人,也需要她!
她缓缓松开萧珩的手,站起身。冰冷的河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走到那堆篝火旁,拿起那柄跌落在地的柴刀。
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先生,”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您看着他。告诉我,需要什么药?去哪里找?我去。”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萧珩,扫过蜷缩在陈先生怀里瑟瑟发抖的念安,最后落向那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药膳娘子的路,从来不是坦途。这一次,为了她要守护的所有人,她将再次化身修罗,向这冰冷残酷的乱世,向那索命的阎罗,讨要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