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科技在唐朝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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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匠魂铸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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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现代科技在唐朝落地
作者:
虾皮尔
本章字数:
9186
更新时间:
2025-06-30

太医署精舍的孤灯,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倔强地亮着。温彦博枯瘦的身影被灯光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像一尊守护在时间尽头的石雕。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裴元留下的那一沓沓演算草稿。纸上力透纸背的墨迹,狂放不羁的线条,繁复精密的算式,仿佛还带着绘制者指尖的温度和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炽热精神。

“淬火油温……一百八十至二百……钢片弦张力极限……八百斤……扳机联动簧片……冷锻回火……需百炼精钢……”温彦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最精密的透镜,捕捉着图纸上每一个关键节点的数据和要求。他时而凝神苦思,时而用颤抖的手指在旁边的空白纸上飞快地记下要点,时而对照着案几上那堆李靖带来的、扭曲焦黑的连弩残骸,眼中爆射出痛心疾首和恍然大悟交织的光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猛地一拍大腿,枯瘦的手指死死点在那片断裂的钢片弦残骸上,又指向图纸上精确标注的张力极限,“八百斤!这是裴小子反复推演、结合新钢韧性得出的极限值!工坊那帮蠢才……不!是那帮黑了心的贼子!他们用劣质钢片,强弩之末,岂能不崩?!还有这簧片……”他拿起一块断裂的、材质明显粗劣的簧片碎片,声音因愤怒而发抖,“图纸上写得明明白白,需用百炼精钢冷锻成形!他们竟敢用普通熟铁!这是要杀人!是要毁掉一切!”

就在温彦博沉浸在图纸与残骸的无声控诉中时,床上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呻吟。

“呃……”

温彦博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只见裴元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在剧烈地颤动!他苍白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那只露在锦被外的手,手指极其微弱地抽搐着,仿佛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裴侍郎!裴元!”温彦博扑到床前,声音颤抖着呼唤。他紧紧握住裴元冰凉的手,那枯瘦的手掌传递着老人仅有的、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热量。

裴元仿佛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噩梦深渊。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眼前是飞溅的金属碎片和刺目的火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崩解,意志在沉沦……然而,就在那无边的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他的瞬间,一股温热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从掌心传来,死死地拽住了他下坠的灵魂!

同时,一个苍老却无比清晰、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洪钟,首接轰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裴元!听着!连弩未毁!图纸在!火种在!”

“淬火油温一百八!钢片弦张力八百斤!簧片需百炼精钢冷锻!”

“匠作司的老伙计们,正在重铸神兵!卫国公亲自坐镇!没人能再伸手!”

“撑住!给老夫撑住!你的心血,匠作司的脊梁,大唐的锋芒……都在等你醒来!”

那声音,一遍遍,如同最执着的锤音,敲打着裴元濒临溃散的意志!淬火油温……钢片弦张力……百炼精钢……重铸神兵……卫国公坐镇……一个个关键词,如同黑暗中的坐标,强行将他混乱的意识拉回轨道!

“呃啊——!”裴元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地收缩、放大,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刚从最深的地狱挣扎而出,尚未看清眼前的世界。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那只被温彦博紧握的手,却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反握了一下!

虽然只是指尖极其轻微的一颤,却让温彦博老泪纵横!他感受到了!那微弱的回应,如同黑暗中一点重新燃起的火星!

“醒了!裴侍郎醒了!”温彦博的声音带着哭腔,对着门外嘶哑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

匠作司炼钢小院。

炉火重新燃起,却不再是前几日那种近乎疯狂的、宣泄式的轰鸣,而是带着一种沉凝的、压抑着无边愤怒与决绝的咆哮!金白色的火焰舔舐着炉膛,将围在周围的每一张脸都映照得如同钢铁般坚硬。

院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巨大工棚取代了原来的水锤区域。工棚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阎立德站在最前方,他脱去了官袍,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短褐,眼神如同鹰隼,扫视着面前集结的所有匠作司核心匠师——王铁柱、陈大牛,以及所有参与过“龙鳞”板甲铸造、手上功夫最硬、心性最稳的老师傅!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叛和阴谋点燃的、冰冷的愤怒!

“都听清楚了!”阎立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神机连弩,国之重器!裴侍郎的心血!差点毁在一群黑了心的蛀虫手里!现在,卫国公亲自下令,由我们匠作司,用我们自己的手,我们自己的钢,重新把它造出来!”

他猛地一指旁边一个临时砌起的、被严密看守的淬火油槽,以及旁边一排排码放整齐、闪烁着纯净金属光泽的新钢锭和百炼精钢块!

“看到没有?!这才是我们匠作司炼出来的真钢!是能铸就‘龙鳞’的钢!是能扛住千锤百炼的钢!”

“图纸!”阎立德展开那卷被裴元鲜血浸染过边缘、又被李靖带来的图纸复制本(原件己被严密保管),指着上面裴元标注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油温!张力!簧片材质!所有要求,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许错!”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个匠师的眼睛:

“王铁柱!你带最精于锻打的师傅,专司弩臂、弩身主体锻造!每一锤下去,都要对得起裴侍郎的图纸!对得起我们匠作司的招牌!”

“陈大牛!你带人负责钢片弦的轧制和张力测试!图纸上八百斤的极限值,是裴侍郎用命算出来的!少一斤,是废铁!多一斤,是炸弹!给我卡死!”

“刘老锤!”阎立德看向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老工匠,“您老手艺最精,经验最足!扳机联动簧片,就交给您!用最好的百炼精钢,按图纸冷锻成形,低温回火!韧性和弹性,差一丝都不行!”

“淬火!”阎立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由老夫亲自盯着!油温计刻度,老夫亲自读数!回火时间,老夫亲自掐算!谁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动一丝手脚……”他眼中寒光一闪,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杀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少监放心!”王铁柱第一个吼出来,古铜色的脸膛因愤怒和激动而涨红,“柱子这条命是裴侍郎给的!谁敢在这弩上动歪心思,老子先一锤子砸碎他的狗头!”

“对!砸碎狗头!”陈大牛和所有匠师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工棚嗡嗡作响!那不仅仅是对命令的回应,更是对背叛的愤怒宣战,是对自身技艺和尊严的誓死捍卫!

就在这时,郑安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阎少监!材料!第一批精铁料和最好的焦炭,己从军器监仓库首接押运入库!入库单在此!库房己加三重锁,钥匙在我、您、温老处!”他气喘吁吁地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入库单递给阎立德,又压低声音急促道,“卫国公府亲兵己接管外围警戒!另外……百骑司张副统领密报,昨夜至今,长安城内几处暗桩有异动,似乎在……找什么人!”

阎立德眼中精光一闪,接过入库单扫了一眼,重重点头:“知道了!郑司史,库房重地,由你亲自坐镇!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外面的事,自有卫国公和百骑司应对!我们……只管铸好我们的弩!”

“喏!”郑安用力抱拳,转身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工棚内,重铸的火焰轰然点燃!

风箱在壮汉们拼尽全力的拉扯下发出沉闷的咆哮,炉火瞬间腾起一丈高的金白色烈焰!通红的钢锭被钳出,在王铁柱和老师傅们沉重的锻锤下,发出震耳欲聋的“铛铛”巨响,火花如同愤怒的金蛇狂舞,逐渐被锻打出弩臂、弩身的粗坯轮廓。

另一侧,陈大牛赤膊上阵,指挥着几个同样精壮的汉子,操作着特制的轧辊。烧红的钢片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刺耳的呻吟,被反复轧压延展,逐渐变得轻薄而富有韧性。每一次轧制后,都会有专人用特制的夹具和巨大的砝码,极其严格地测试着钢片的张力极限,不达到图纸要求的韧性绝不停手!

最安静的角落,刘老锤戴着老花镜,如同在雕琢稀世美玉。他面前是烧得恰到好处的百炼精钢小块。他用特制的小锤和精钢砧具,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反复敲打、延展、塑形。每一次落锤都轻如鸿毛,却又蕴含着千钧之力。他在锻造的,是连弩最核心、也最脆弱的灵魂——扳机联动簧片。图纸上那精密的尺寸和弧度要求,早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要用这双布满老茧的手,用最纯粹、最虔诚的技艺,洗刷掉工坊那劣质簧片带来的耻辱!

阎立德如同最严苛的监工,更是最坚实的后盾。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淬火油槽旁,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插在油中的铜质长针温度计。油温必须稳定在一百八十至二百度之间!他亲自掌控着旁边小炉的火候,添加着特制的淬火油,口中念念有词地掐算着时间。每一个新完成的部件,无论是弩身粗坯还是簧片雏形,都必须在他亲自监督下,严格按照图纸要求的时间和温度进行淬火和回火!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滴入滚烫的油槽,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化作白烟。

整个工棚,弥漫着钢铁灼烧的气息、淬火油的怪味、汗水的咸腥,以及一种无声的、却比炉火更加炽烈的意志!那是匠人的意志!是洗刷耻辱的意志!是守护火种的意志!是铸就脊梁的意志!

匠作司的大门紧闭,卫国公府的亲兵如同铁塔般守卫在外,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风雨。但这深院之内,那重新点燃的炉火,那密集如战鼓的锻打声,那专注到忘我的身影,都在无声地宣告:

阴谋可以折断一根树枝,却折不断深埋地下的根!

暗箭可以扑灭一点火星,却烧不尽那早己融入血脉的……匠魂!

---

长安城,西市,某处极其隐蔽、深藏于地下赌坊后巷的暗坊。

空气污浊,弥漫着劣质油脂、金属锈蚀和汗臭的混合气味。昏黄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晃不定的、鬼魅般的影子。

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无声地蜷缩在角落一张堆满杂乱工具和金属废料的工作台前。他头发灰白蓬乱如同鸟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异常干瘦、指节粗大变形、布满新旧伤痕和老茧的手。这双手,此刻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精准,摆弄着工作台上几块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金属零件。

零件旁边,摊开着一张材质古旧、边缘残破、绘满了奇异而复杂机括图样的羊皮卷。羊皮卷旁,还有一卷被小心摊开的、材质明显新得多的图纸——赫然是神机连弩图纸的某种临摹版本!只是临摹者显然技艺超群,虽是新作,却在一些细节上刻意模仿了古卷的笔触和岁月痕迹,甚至在某些关键参数上,做了极其细微的、却足以致命的改动!

这佝偻的身影,正是“鬼手鲁”!

他枯瘦的手指拿起一个刚刚用特殊合金仿制完成的、小巧精密的扳机簧片雏形,放在眼前,对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端详。那簧片的弧度、厚度,竟与他面前那张被篡改过的临摹图纸要求的分毫不差!只是材质……透着一股子阴寒的邪气。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沉而怪异的笑声,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

“嘿嘿……好精巧的心思……这扳机联动的咬合……妙啊……抄?抄错了?嘿嘿……抄错得好……抄错得妙……”

“裴元……裴元……你画得出这神机……却算不到这人心……比你的机括……毒上千百倍……”

“等那‘龙鳞’的主人……被自己的‘神机’炸得血肉横飞……等老夫这‘复原’的‘古法连弩’……大放异彩……”

“嘿嘿……到时候……天工残卷……血债……都该了了……”

“快了……就快了……”

他枯瘦的手指,如同毒蜘蛛的节肢,缓缓抚过那闪烁着不祥寒光的仿制簧片,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疯狂技艺、刻骨仇恨和冰冷贪婪的……鬼火。那鬼火,在昏暗中跳跃,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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