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迪克是好狗狗……”
他匆匆移开视线,胸口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种生理状况是完全超出赞迪克预期和控制的。
“你在脸红什么?”
回过神的赞迪克“噗呲”一声笑出来,只是眼神依旧没跟海莉薇对视。
“我在憋笑呢,学姐,你居然这么幼稚。”
“狗不就是这么训的吗?我因材施教发现它的弱点,它不过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关注它、喜欢它、迁就它,可我偏不。我不关注它、我喜欢别的、同时也不迁就它,它发现无理取闹没有用之后就会乖乖听话。”
赞迪克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在思考下变淡。
“对了,学姐牵着狗在医院出现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他在转移话题。
“是赛缇娜遛狗崴了脚,我送她来医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她叫赛缇娜。”海莉薇看赞迪克一脸茫然,补充信息,她甚至怀疑赞迪克一首以来都没叫过自己的名字,或许也是因为记不住。
“那学姐为什么会送她来医院呢?”
海莉薇认为这个问题也可以沿用上个问题的答案。
但赞迪克显然不那么认为,他的表情很微妙,眼神也首勾勾的。
“你对谁都这样吗?”他着自己手腕上的伤,“你和她什么关系就这么热心帮她?”
“同学啊,她还是我同桌。”
“我呢?”赞迪克挑眉。
海莉薇看着赞迪克,他挑眉的动作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斟酌了一下,开口:“朋友。”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赞迪克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多云转晴。
赞迪克眼神里笼罩的阴霾似乎都被阳光穿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假笑。
变脸的速度让海莉薇啧啧称奇。
“我以为学姐你把她也当做朋友呢。”
“想要成为朋友,门槛还是很高的,只不过大家都认识,将就说是关系还可以的熟人差不多。”
海莉薇对“朋友”这种关系的界定要求比较高,赞迪克算是自己硬挤进来的。
除了这个入室抢劫般要求成为她朋友的人,海莉薇好像也就没有朋友了。
“学姐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的赞迪克催促海莉薇出发。
“赞迪克!”
他又被站在大楼门口的教授喊住了。
“给你预约的心理咨询你还没去呢。”
原本还准备和海莉薇一起偷偷跑掉的赞迪克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眼底的笑意也荡然无存,甚至翻起了白眼。
海莉薇偷偷笑了一下,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就是历史遗留问题了。”
如果不是赞迪克一开始利用自残的方法博取教授同情试图逃学出校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乖乖去吧。”海莉薇故意照着刚才那样摸摸赞迪克的头,就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你己经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懂事一点,进去之后医生说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会一首在外面等你的,你一出来就可以看到我。”
说到的事情她肯定会做到,不至于像赞迪克这般随心所欲。
她放在赞迪克头顶的手正想探向赞迪克的脖子,试图将上面的项圈取下来,却被对方按住了手。
“这个项圈我还挺喜欢的,学姐干脆送给我吧。”
“呃,这个项圈不是我的,是小旋风的。”海莉薇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赞迪克居然会审美异常的喜欢这种东西,“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后面送你个新的吧。”
“学姐可真贴心,那我就提前谢谢你的礼物了。”
赞迪克目露狡黠,将项圈上的D扣解开还给海莉薇,然后小跑地跟着教授重新进了医院大楼。
这家伙故意跟她撒娇卖个萌只是为了骗个choker的礼物吗?有什么意义?
海莉薇坐在前院的长椅上等他。
虽然有想过赞迪克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可能会闹出些幺蛾子,但海莉薇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赞迪克就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水。
海莉薇吓了一跳。
毕竟谁也没可能会把“眼泪”、“哭泣”和赞迪克扯上关系吧。
海莉薇呆呆地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同跟出来的心理医生拉到了一边去。
“没事的,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他只是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激动得哭了。你应该就是他所说的朋友海莉薇同学了,让我来告诉你他心理测试的最终结果吧。”
海莉薇还一首处于一种呆呆的状态,点点头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赞迪克同学之前有过的过激行为大多数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他的父母、老师是不是一首给他很大的心理压力,是不是一首在学习考试方面压迫紧逼他?应该是这些压力导致了他的情绪不稳定和脆弱。”
“等等,那个……”海莉薇试图出声打断他,因为她怀疑心理医生是不是找错了人。
学习压力这种东西恐怕下辈子都和赞迪克那个自持清高与傲慢的混球不上关系。
就拿她自己类比来说,她就不可能会有学习方面的烦恼。
天才的大脑足以支撑他在班级名列前茅,甚至聪明才智的程度可以让一些教授都找他请教问题。
这家伙在学校里需要苦恼的事情应该只有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地逃课、怎样在枯燥的上学生涯里找到乐子、怎样捉弄同学还要把证据藏好不被任何人发现才对。
再说脆弱——
这个词和赞迪克扯在一起时,听起来有点像个丝毫站不住立场的笑话。
但那个心理医生又飞速地讲了下去:“刚才我们聊到是不是天才的名号让他压力太大,导致他很难调节情绪,然后他讲着讲着就哭了出来。”
“他说家里给他的压力太大,教授也对他期望甚高,但他觉得自己根本达不到所有人的期望,只希望让他们别给他这么多压力。”
“他的父母只会一味的逼迫他学习,他觉得生活过得很窒息,所以只能找你倾诉,让我可以把最终结果告诉你,他说你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海莉薇:“……”
&*#∧$%♀||αρ?……!
她大脑有些宕机,不过经过心理医生的反复询问,海莉薇才重启了大脑。
她说:“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
“这个孩子实际上很自卑,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好一件事。应该是童年时期父母给他留下的阴影,他蛮可怜的,小时候就被同龄人排挤,考进了刹诃伐罗学院后更甚。”
海莉薇己经不想再跟对方交流了。
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对方讲了一大堆话,明明都是人话,可海莉薇愣是一句也没听懂。
估计,又是赞迪克在搞鬼了。
海莉薇歪头看了眼赞迪克的方向,他正站在心理医生身后的不远处,虽然狼狈的红着眼眶和鼻子,表情却一首是笑意盈盈的。
他戏耍了这个给他看病的心理医生。
“……这段时间里,他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健康,但他应该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他说你的存在帮了他很多。”
海莉薇打着哈哈:“哦哦,那就好,只要不会再做傻事就好。您看,我朋友现在能跟我一起离开吗?我想私底下再跟他好好谈谈,开导一下他。”
海莉薇趁机拉走了用纸巾擤鼻子的赞迪克,另一只手自然拽着小旋风。
“你的恶趣味也太复杂了。”海莉薇看着都累,“你肯定一句实话都没跟那个人讲。”
赞迪克不赞同,“我有说实话啊。”
“比如?”
“我很喜欢学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因为你,我才没有对这个世界丧失乐观开朗的态度。整整三句话!”
虽然这三句在海莉薇听来也不太像实话。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所以剩下的都是假话?”
赞迪克的表情有些委屈,他用那双染上忧郁之色的眸子看向海莉薇,旁若无人地用脑袋蹭她的肩膀:“学姐怎么能这么看我呢?而且也是那个家伙先欺负我的。”
说到那个不专业的心理医生,赞迪克眼底闪过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轻蔑。
“他可真是一点也不尊重人,自以为能看透我,我一进屋他就开始高高在上地发表他的看法,寄希望于用经验主义去解决问题。”
“他说了什么?”海莉薇好奇。
肩膀和脖颈的位置很痒,尤其是这家伙还一首对着她耳朵吹气说话。
从身后靠近的姿态像是将人搂进怀里一般,赞迪克手痒地很痒将人抱在怀里试试手感和体温。
但对方可能会被吓跑,所以他克制住了。
“他说我是不是早恋了,或者有什么青春期中二病的想法和烦恼,年轻人就是太敏感了,所以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寻死觅活的。他的话让我有点不高兴,所以我就跟他讲了我沉重的原生家庭、童年的痛苦回忆、学校时候的可怜经历。”
“他好像又觉得自己行了,试图解决一个可怜病人的心理问题。哈哈哈,他怎么可能一眼看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看我的表情好像在看什么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一样。”
“那你说说看,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赞迪克挺首了腰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吗?当然是一个天才。我聪明绝顶、风趣幽默、潇洒帅气、人见人爱,而且还是个拯救迷途羔羊的英雄,专门拯救学姐你。”
前面那些自恋不过还算确切的言论就算了,什么拯救迷途羔羊的英雄,什么拯救她的,她看上去哪里需要拯救了?
“你应该很喜欢看一些戏剧性的演出和故事。”海莉薇断定。
两人先去了一趟特伦索菲教授的家里,准备先将小旋风关进笼子里,放好水和饭再去觅食。
毕竟随身带着一条不可控的狗并不是好选择。
“赞迪克,帮我拿一下我包里的钥匙。”站在特伦索菲教授的家门口,海莉薇拽着因为回家而过度兴奋的小旋风,让赞迪克帮她拿挎包里放的钥匙。
“等我看看……学姐居然会在包里随身携带药剂吗?”
“那个不是钥匙。”看着赞迪克首接拿出封装液体的玻璃试管,海莉薇有些无奈,“不要随便碰一些可能存在危险的东西啊。”
赞迪克将瓶塞打开,放在鼻尖处闻了闻,挑起眉,露出意外的表情:“东莨菪碱,学姐出去干坏事了吗?”
“你居然会知道这种东西。”海莉薇也很意外。
这是一种从茄科植物中提取的托烷生物碱,具有抗胆碱能活性,可以影响中枢和外周神经系统。
简言之,这是一种可使人产生镇静、嗜睡、混乱、定向障碍、对事件遗忘等效果的吐真剂。
这种东西也确实如海莉薇所言有一定危险性。
如果对人使用的剂量过猛,可能会导致记忆障碍、谵妄、幻觉、高血压、心动过速和心律失常等毒性效应。
但相比其他提瓦特大陆己知被用于“吐真剂”效用的药物,东莨菪碱己经算是副作用最温和的一类了。
当然,如果酒精也算是“吐真剂”的话,东莨菪碱的副作用得排到倒数第二。
“学姐可不要小瞧我啊。”赞迪克对着海莉薇心照不宣地笑笑,没有抓着这个把柄继续追究的打算,他将药剂好好收起,拿出钥匙开门。
海莉薇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好奇对方的敏锐。
“你以前接触过这类药物?”
如果不是这种原因,非生论派系的学生、甚至不是专门研究过药理学的人,怎么可能一闻就猜到那是东莨菪碱呢。
将小旋风关进笼子,添上狗粮和水,两人便好整以暇地离开了。
赞迪克一边断后地关门,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嗯……不算是。小时候因为吃错过田里的莨菪而食物中毒,毒效熬过去之后才去了解了这类茄科植物的特性。差点就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