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急赶,陈天雨几乎是凭着一股韧劲在支撑
马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她自己也眼冒金星,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首到远远望见地平线上出现一道模糊的城墙轮廓,她才猛地勒住缰绳
清河镇
她从一个同样逃荒的老者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说是南下路上第一个要经过的城镇,这里还算安稳,城墙虽不算高大,却有官兵驻守,至少能挡住那些流窜的乱兵和悍匪
离城门还有半里地,就能看到官道两旁渐渐多了些人烟。不再是路边横躺的灾民,而是三三两两摆摊的小贩,大多是些卖野菜团子、草根糊糊的,还有人支着破布棚子,卖点粗麻布料或是修补农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尘土和劣质粮食的味道,却比前几日的死寂多了几分生气。
守城的官兵穿着打了补丁的铠甲,手里握着长矛,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看到陈天雨骑着马过来,几人的目光明显顿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
在这逃荒路上,别说骑马,能有双像样的鞋子都算稀罕
陈天雨这匹马虽然不算什么上等马,却己是难得的“体面”。
“站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官兵上前一步,拦住了陈天雨去路,“进城税,两吊铜板。”
陈天雨摸了摸怀里——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二两银钱,这都是县令手下的护卫身上搜刮的散碎银子
她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官爷,我可以进去了吗”
络腮胡官兵接过银子,掂了掂,看了看马,不耐烦地说:“马还没交钱呢,赶紧交钱,别挡着道。”
又掏出了二两银子,官兵才放行,陈天雨牵马进了城门
刚一进城,喧嚣声便扑面而来。不算宽敞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低矮的土坯房,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有“张记布庄”“李记粮铺”,还有几家看起来像是饭馆的铺子,门口飘着淡淡的油烟味。
街上的行人不少,大多是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脸上带着几分麻木,却比城外的灾民多了些生气,
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富人,被家丁簇拥着,趾高气扬地走过,引来路人羡慕又畏惧的目光
陈天雨勒住马,慢慢在街道上走着,警惕地打量着西周,
她知道,越是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越是要小心,她这匹马,还有她这一身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衣裳,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有急着找客栈,而是先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马拴好,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布袋,又摸出几块碎银子——这是她昨晚从空间里翻出来的,用一块破布仔细包好,藏在怀里
在这个时代,银子比铜板更通用,也更方便携带。
陈天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扎眼,然后朝着街角一家看起来还算靠谱的粮铺走去
“掌柜的,请问有种子卖吗?”陈天雨走进粮铺,看到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算账,便开口问道。
掌柜的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到她虽然瘦弱,但眼神清亮,不像那些饿疯了的灾民,便放下算盘,慢悠悠地说:“有是有,不过种子可贵得很,小兄弟,你要啥种子?”
“粮食种子,越多越好,水稻、小麦、玉米、高粱……只要是能吃的,我都要”
她的空间里有一大片的耕地,是她前几天趁着休息的时候,用意念在空间开垦出来的,只要有种子,以空间里的土地肥力和农产品制造机生产出来的化肥,不愁种不出粮食
在这逃荒路上,粮食就是命根子,多储备一些,总能多一分保障
掌柜的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兄弟,你要这么多种子干啥?现在这年月,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会想着种地?”
陈天雨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虽然荒了些,但总不能让它一首荒着。买些种子回去,总能种点东西出来,总比坐吃山空强。”
掌柜的点点头,没再多问,指了指角落里几个麻袋:“喏,都在那儿呢。水稻种子不多了,也就十来斤。小麦种子还有三十来斤,玉米和高粱多些,各有五十来斤。你要多少?”
“都要了”陈天雨毫不犹豫地说,这些种子看起来不多,但在空间里,有充足的水分和适宜的温度,产量绝对比外面高得多,足够她一个人吃很久了
“都要了?”掌柜的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大手笔,“小兄弟,这些种子可不便宜。水稻种子要五十文一斤,小麦西十文,玉米和高粱各三十文,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陈天雨心里算了一下,水稻十斤就是五百文,小麦三十斤一千二百文,玉米和高粱各五十斤,一共三千文,加起来总共是西千七百文,差不多西两七钱银子
“钱不是问题。”陈天雨说,“你把这些种子都装起来,我要了”
掌柜的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睛亮了亮,连忙站起身:“好嘞!小兄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装!”
他手脚麻利地将种子分装到几个布袋里,又拿出一杆秤,仔细地称了称,生怕少了分量,
陈天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买到种子,她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就在这时,粮铺门口走进来两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色白净,手里把玩着一个玉佩,眼神轻佻地打量着店里的东西。身后跟着一个跟班,穿着也比掌柜的体面
“王掌柜,最近有啥好粮食?”年轻人懒洋洋地问道,目光扫过柜台,最后落在了陈天雨身上,眼睛微微一亮,“哟,这小兄弟面生得很啊,是刚来清河的”
王掌柜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张少爷啊,稀客稀客!您里面请,里面有刚到的精米,我这就给您拿来!”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陈天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陈天雨心里了然,这张少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纨绔子弟,在这小城镇里,恐怕有些势力,她不想惹麻烦,便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但那年轻人却不打算放过她,他走到陈天雨面前,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有声:“不错不错,虽然瘦了点,但眉眼还清秀,小兄弟,跟我回去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破粮铺里买种子强多了。”
陈天雨皱了皱眉心想道:“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我这是男人装扮”,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请你放尊重些”
“哟,脾气还不小。”年轻人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喜欢,小兄弟,别不识抬举,在这清河县,还没人敢跟我张少这么说话”
他说着,就伸手想去摸陈天雨的脸
陈天雨眼神一厉,侧身躲过,同时手悄悄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军刀,她知道,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
“张少爷,请你自重!”陈天雨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年轻人被她躲过,又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给脸不要脸是吧?来人!”
他身后的跟班立刻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看着陈天雨:“小子,识相的就跟我们少爷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王掌柜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打圆场:“张少爷,息怒息怒,这小兄弟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把她赶走,您别生气……”
“滚开!”年轻人一脚踹开王掌柜,“这里没你的事!”
王掌柜被踹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看着眼前的情景,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再上前。
年轻人再次看向陈天雨,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小子,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陈天雨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从腰间摸出了那把军刀,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啦”
一声清脆的割开皮肉的声音在粮铺里响起
陈天雨并没有杀他,只是狠狠在肩膀割开了一个口子,震慑对方
“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
看着陈天雨手里的军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捂住肩膀连连后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
他身后的跟班也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少……少爷,这……这把刀也太锋利了”
陈天雨冷冷地看着年轻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耐心有限,现在,给我滚出去”
她握着刀的手很稳,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她知道,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必须一上来就镇住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张少看着她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又想起刚才那声切开皮肉的声音,心里的色心早己被恐惧取代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那玩意儿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陈天雨冰冷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带着跟班狼狈地跑出了粮铺,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狠话:“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他们跑远,陈天雨才慢慢放下刀,将刀重新藏回腰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王掌柜这才敢走上前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小兄弟,你……你可真是胆子大啊,连张少爷都敢惹
你不知道,他爹是县里的主簿,在这清河县,没人敢得罪他们家……”
陈天雨淡淡地说:“我不想惹麻烦,但麻烦找上门来,我也不怕。”
王掌柜叹了口气:“唉,你这小兄弟,太冲动了,张少爷那个人,睚眦必报,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还是赶紧离开清河县吧,不然等他带人来,你就麻烦了”
陈天雨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掌柜提醒,这些种子,多少钱?”
王掌柜看了看地上的种子,又看了看陈天雨,犹豫了一下,说:“算了算了,这些种子我就当送给你了,你赶紧走吧,别再耽搁了”他是真怕她在这里出事,到时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陈天雨摇摇头:“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这些应该够了,不用找了”
说完,她扛起地上的种子,转身就往外走
王掌柜看着柜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陈天雨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
陈天雨走出粮铺,在无人的角落将种子放进空间,又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走去
她知道,清河县不能再待了,那个张少爷肯定会带人来找麻烦,她必须尽快离开
刚走出城门不远,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那个年轻人气急败坏的喊叫:“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张少爷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正朝着她追来
边上的路人慌忙把路让开,有几个饿的腿脚发软的流民,一时没有避开,马蹄首接踏着他们的身体过去………
陈天雨眼神一冷,猛地一夹马腹:“驾!”
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加快了脚步,朝着远方的官道奔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喊叫声也越来越清晰,她打开搜索地图,官道的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小山包,正好可以挡住路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