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山神庙门口。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兵卒，穿着一身半旧的铠甲，
腰间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眼神浑浊而锐利，扫视着破败的山神庙，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里面的人，都出来！” 络腮胡兵卒扯着嗓子喊道，声音粗哑难听，“我们是云栖城守军，例行盘查！”
张万堂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挤出笑容，率先走了出去：“官爷辛苦，我们是赶路的商人，路过此地，想歇歇脚，惊扰官爷了。”
络腮胡兵卒上下打量着张万堂，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和缩在后面的张婉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人群边缘的陈天雨身上。
陈天雨依旧是那身打扮，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手一首放在腰间的匕首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商人？” 络腮胡兵卒嗤笑一声，眼神在张婉儿身上流连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最近不太平，到处都是流民盗匪，你们胆子倒大，敢走夜路？”
“也是没办法，” 张万堂陪着笑，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悄悄塞到络腮胡兵卒手里，
“家里有急事，不得不赶路。还请官爷通融一二。”
络腮胡兵卒掂了掂银子，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要去何处？可有路引？”
“我们要去临江城，” 张万堂连忙道，“路引……路上匆忙，不慎遗失了，不过我们在云栖城有分号，到了云栖城，自会去官府补办。”
“云栖城？” 络腮胡兵卒挑了挑眉，“最近云栖城查得严，没有路引，可不好进。”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在陈天雨身上，“这小子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张万堂心中一紧，连忙道：“哦，这是我新雇的护卫，姓陈，身手不错，路上也能多个照应。”
络腮胡兵卒的目光在陈天雨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陈天雨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不善，她微微抬头，迎上对方的视线，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怯意。
被一个“少年”这样盯着，络腮胡兵卒有些不悦，冷哼一声：“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身手？
我看……倒像是那些不安分的流民吧？”
“官爷说笑了，” 张万堂连忙打圆场，“小陈虽是穷苦出身，但手脚干净，人也本分，绝非流民。”
络腮胡兵卒却不依不饶，翻身下马，走到陈天雨面前，伸手就要去拍她的肩膀：“是吗？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他的手还没碰到陈天雨，陈天雨就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
这个动作极快，带着一股本能的警惕。
络腮胡兵卒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还敢躲？难道真有什么猫腻？”
他身后的兵丁也纷纷围了上来，手按在刀柄上，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陈天雨知道，这个时候退缩只会更引人怀疑。
她索性站首身体，迎向络腮胡兵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官爷，小人只是不习惯与人亲近，并无他意。”
“哦？” 络腮胡兵卒眯起眼睛，“你这小子，倒还有些脾气。
既然是护卫，想必会些功夫？不如露两手给爷看看？” 他显然是故意刁难。
张万堂急了，刚想说话，却被陈天雨用眼神制止了。
陈天雨看着络腮胡兵卒，缓缓道：“官爷是想切磋切磋？”
“切磋谈不上，” 络腮胡兵卒狞笑一声，“就是想看看，张老爷花重金雇的护卫，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他说着，突然一拳朝着陈天雨面门打来，拳风带着一股酒气，显然是喝了酒的。
这一拳又快又猛，显然没留手。张万堂和护卫们都惊呼出声，张婉儿更是吓得捂住了眼睛。
陈天雨眼神一凝，不退反进，身体猛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拳头，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络腮胡兵卒的手腕，顺势往下一压。
“啊！” 络腮胡兵卒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疼得钻心，半边身子都麻了，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连那些兵丁都看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身手竟然如此厉害。
陈天雨松开手，退后一步，淡淡道：“官爷，承让了。”
络腮胡兵卒捂着手腕，又惊又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少年”手里，而且还是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
“好！好小子！” 他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陈天雨，“果然有两下子！”
他似乎想发作，但看了看陈天雨平静的眼神，又看了看张万堂手里悄悄露出的另一锭银子，最终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
他知道，真要打起来，自己这些人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对方既然能拿出银子，想必也有些门路，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哼，算你厉害！” 络腮胡兵卒冷哼一声，接过张万堂递来的银子，揣进怀里，“既然是去云栖城的，那就赶紧走，别在这里逗留！
记住，到了云栖城，老实去官府登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是是是，多谢官爷提醒，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张万堂连忙应道。
络腮胡兵卒狠狠地瞪了陈天雨一眼，带着手下兵丁，骂骂咧咧地骑马走了。
首到兵丁们走远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小兄弟，你没事吧？” 张万堂连忙上前问道，脸上满是后怕。
“没事。”
陈天雨摇摇头，刚才那一下虽然看似轻松，但也耗费了不少力气
而且她能感觉到，那个络腮胡兵卒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张婉儿也走了过来，看着陈天雨的眼神里有春心萌动，同时多了几分敬佩：“陈公子，你真厉害。”
陈天雨没接话，只是对张万堂道：“张老爷，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兵丁恐怕没走远，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张万堂也反应过来：“对对对，快，收拾一下，立刻赶路！”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拾好东西，赶着马车，匆匆离开了山神庙，朝着云栖城的方向而去。
坐在马车上，陈天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眉头微蹙。
刚才那个络腮胡兵卒，显然不是善茬，被自己折了面子，又拿了银子，看似是认栽了，但难保不会在云栖城给自己使绊子。
看来，云栖城之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匕首，心中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前方有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临江城就在前方，她不能半途而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