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卡洛瓦码头像一块被遗弃的锈铁，浪涛拍打着扭曲的集装箱。程栀蹲在废弃起重机后，雨水顺着防弹衣领口灌进去，冷得刺骨。
无线电里传来沈爻的低声通报："货船靠岸了，六辆武装皮卡在待命。"
路卿铭的呼吸声在耳机里有些粗重，他的伤口感染仍未痊愈，但此刻他正潜伏在码头西侧的油罐区，狙击枪瞄准镜扫过每一个可疑角落。
"看到货物了。"路卿铭的声音压得极低，"黑色金属箱，UN标志——他们盗用了维和部队的物资编码。"
程栀调整夜视望远镜，镜头里出现十几个戴防毒面具的武装分子。他们从船上卸下六个密封箱，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女人，正用平板扫描箱子上的条形码。即使隔着雨幕，程栀也认出了那头标志性的红发。
{莉娜·沃森，WHO前流行病学专家，三个月前在日内瓦听证会后失踪。}
"情况有变。"程栀按住耳麦，"黑鹰计划的科学家在场，重复，发现莉娜·沃森。"
沈爻的咒骂声夹杂着电流音："妈的，这女人不是被通缉了吗？"
路卿铭的狙击镜十字线己经锁定莉娜的太阳穴："请求射击许可。"
"不行！"程栀和沈爻同时出声。
"我们需要活口。"程栀快速思考，"她一定知道这批'货物'的详细数据。"
皮卡车队开始移动，朝城内方向驶去。程栀刚想起身追踪，耳机里突然炸开路卿铭的警告："趴下！"
她本能地扑倒，下一秒，原先藏身的起重机被火箭弹轰成碎片。热浪掀飞了她的夜视仪，世界瞬间陷入刺目的白光与嘈杂的枪声。
"C组遭遇伏击！"沈爻在通讯频道怒吼，"东侧有重机枪火力点！"
程栀在浓烟中摸索医疗包，手指触到冰冷的金属——是那个独腿少年偷偷塞给她的信号发射器。她猛地按下开关，一道红色光束刺破雨幕，首射夜空。
三秒后，全卡洛瓦的备用电源同时亮起，探照灯将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强光下的码头宛如舞台，莉娜·沃森的红发在风中飞扬。她并不惊慌，反而举起某种装置按下按钮。
程栀的耳膜瞬间被尖锐的蜂鸣刺穿，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机械运转声——码头各个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二十多个孩子。
他们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蓝光，锁骨处的狼头烙印发烫般亮起红光。最骇人的是他们的手臂——皮肤下凸起金属轮廓，指尖延伸出十厘米长的合金刃。
"基因改造士兵......"路卿铭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他们跳过了试验阶段。"
沈爻的小队开始后撤，但一个蓝眼男孩以非人的速度扑来，合金刃首接刺穿了一名士兵的防弹插板。
"不要射击儿童！"程栀对着无线电大喊，"瞄准腿部非致命部位！"
她自己则冲向莉娜的方向，医疗包里的镇静剂叮当作响。红发女人站在集装箱顶，冷笑着看这场屠杀。
路卿铭的狙击枪响了，子弹精准打飞莉娜手中的控制器。女人踉跄了一下，程栀趁机攀上集装箱，手术刀抵住她的咽喉。
"解毒剂。"程栀咬牙道，"这些孩子的逆转录码。"
莉娜的绿眼睛里闪着疯狂："你以为这是解药能解决的问题？"她突然撕开自己的白大褂——锁骨处赫然是同样的发光狼头烙印，"我们都只是进化之路上的祭品！"
程栀的刀尖微微颤抖，就在这瞬间，莉娜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枪响的同时，一发狙击子弹打飞了那把手枪。路卿铭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留活口！她身上有——"
爆炸的冲击波将程栀掀下集装箱。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莉娜在烈焰中狂笑的身影，和六个被运走的黑色金属箱。
程栀在临时医院的病床上惊醒，右臂打着石膏。窗外天色微明，雨己经停了。
"二十八个孩子，救回九个。"沈爻坐在床边，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疲惫，"其余的在战斗中......"他说不下去了。
路卿铭拄着拐杖推门而入，腿上的绷带渗着血："解码有进展。"他递来一块数据板，"莉娜的烙印里有纳米级储存器。"
屏幕上跳动着基因图谱，程栀瞬间认出那个独特的蛋白链结构——和路卿铭血液里的标记几乎一致。
"凤凰计划......"她轻声说。
路卿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完全是。这是改良版，加入了机械共生体基因。"他调出另一组数据，"那些孩子活不过三个月，他们的细胞在和金属互相吞噬。"
沈爻一拳砸在墙上："所以这批'货物'是消耗品？"
程栀的视线落在病房角落。那个独腿少年静静坐在轮椅上，正用唯一的手摆弄一台破烂收音机。他的眼睛不再泛蓝，但瞳孔边缘残留着一圈诡异的金属色泽。
"他们还会送来更多孩子。"程栀的声音沙哑，"我们需要找到源头。"
路卿铭打开战术地图，指向卡洛瓦东北部的一片山区："货船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当地人称那里为'烙铁山谷'，战后就没人敢靠近。"
沈爻凑近查看卫星照片，突然僵住："这个地形......是前政府军的生化研究所旧址。"
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音，少年惊恐地抱紧它。调频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一个不存在于任何频道的数字上——{12.21}。
杂音中，一个机械合成的女声断断续续传来：
"准备迎接......进化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