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清冷的脚步声在神殿大厅内响起，魔物国师睁开了眼，看向前方。
“能进来的，果然是你。”
来到他的前方，蕾菈手持冰剑，冷声道：“你早就料到有今日，所以很久以前，才会想要追杀我？”
“没错，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无论我派出多少魔将，你都能化险为夷，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放弃。”
一边说着，魔物国师一边站了起来，神殿大厅也随之变得极为压抑，就像是沉睡中的狮子苏醒了过来。
感受着蕾菈身上的魔力，他嗤笑一声。
“现在看来，我当时还真是多虑了，就算放任你活着，你也根本迈入不了十二阶，更不是我的对手。”
“你是无信者，所以你没办法借助神明的力量，就算你把实力发挥到极致，也只能接近十二阶，而我，在吸收了魔王的血脉之后，神明能够给予我接近十三阶的力量。”
“你要如何赢我？”
说着，他的身后出现了暗紫色的诡异魔法阵，整个人也缓慢地飘浮到了空中，恐怖的魔力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压得神殿内的支柱咯吱作响。
蕾菈没有说些废话，她手持冰剑对着国师施展出了魔法，然而就像是国师所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国师只需要抬抬手，就能压制住蕾菈的进攻。
蕾菈操控起的魔力浪潮在国师的眼中不堪一击，他一挥手，蕾菈构建起的魔法阵就应声而碎，整个人也重重地撞在了神殿支柱上。
长发披肩，靠在支柱上的蕾菈吐出了一口鲜血，气息逐渐萎靡起来，她看着自己染上了脏污的双手，内心苦涩了起来。
她对上国师，没有任何胜算。
轻而易举地将蕾菈击败，国师在愣神片刻后，随即咧开嘴大笑起来。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人类大贤者？”
他内心现在别提有多畅快了，要知道在人类大贤者刚崛起的时候，魔物帝国人心惶惶，就连魔王都将她列为了头号大敌。
当时的他虽然就已经是魔物帝国的国师，但是别说大贤者了，他连魔王都打不过，所以当魔物和人类爆发战争的时候，他只敢躲在帝国的王宫之中。
他害怕遇见人类大贤者，更害怕被她杀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居高临下地看向蕾菈，莫名的欢愉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知道，他赢了，他已经成为了整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生灵！
什么魔王，什么大贤者，对他来说都是手下败将！
“到此为止了，魔物终将统一这个世界！”
抬起头，暗紫色的魔力化作了一柄长枪，飘浮在他的手上。
对准蕾菈的心脏，国师将它猛地掷去！
耳畔传来长枪的呼啸之声，蕾菈此刻却低着头，单手抚住了自己的胸口……
……
在知晓自己的力量帮助不了人类军队之后，蕾菈就找到了自己的祖父奥尼尔，诉说起了自己的困扰。
她的祖父奥尼尔活了无数年，在魔法和神术上的研究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所以她相信他一定能帮到她。
哪怕她实力的提升需要沉重的代价，她也能接受。
毕竟她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一夜长谈之下，奥尼尔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她。
“你想好了？”
“嗯。”
沉默许久，在一声叹息中，蕾菈得到了变强的办法——只需要献祭一半的灵魂，她就能够借用灵魂之神的神力，强行施展一道传说中的十三阶魔法。
那道魔法的威力，绝不弱于先前天启教宗施展的魔法。
……
耳畔长枪的呼啸声越发接近，蕾菈默念灵魂之神的真名，而后，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她感受到在某个难以描述的地方，一道目光垂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灵魂之神的目光。
在心中献上自己一半的灵魂，蕾菈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随后无尽的痛苦和疲惫席卷她的身躯，差点使得她陷入昏迷之中。
也就在她献祭灵魂之刻，国师的笑意僵硬了下来。
他见到那原本只有魔力的空间开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占据，那股神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竟然逼得应该刺穿蕾菈心脏的长枪停在了半空中。
“嗯？不可能！这里是咒术之神的领域，其他神明的神力怎么可能进得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蕾菈忍受着痛苦，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献祭了一半的灵魂，她的嘴唇都变成了白色，视线也模糊不清。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国师出手。
抬起手，张开五指，她对准了国师。
心中一惊，一种强烈的不安弥漫国师的全身，他本能地想要逃走，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空间放逐！”
伴随着蕾菈的声音响起，国师背后的空间就像是镜子一般破碎，露出了漆黑无比的虚空，而虚空的出现，也爆发出了难以抵抗的恐怖吸力。
整个神殿大厅被吸力席卷，大厅内的窗户纷纷破裂，碎片被卷入虚空之中，就连刚才的魔法长枪都没有逃过此劫。
“该死！”
魔物国师也不例外，只是他的抵抗能力超乎蕾菈的想象，他半个身子没入了虚空之中，另一半则疯狂地抓住了空间的边缘，不肯松手。
好在没过多久，他还是松开了手，坠入了虚空之中。
真正消失之前，他死死地盯着蕾菈，眼球之中满是血丝，同时干裂的嘴巴微张，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
他会回来的。
蕾菈无视了他的威胁，在施展完这个十三阶魔法后，她终于是抵挡不住灵魂上的疲倦，先前踉跄地走了一步，随后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模糊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暗沉，就连意识也逐渐远去，在她彻底昏迷之前，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呼唤她的声音。
“蕾菈！”
音色因为她的昏迷而难以分辨，但那种着急的语气她很是熟悉，她知道，现在来到她身边的，一定是薇洛丝。
在她放逐魔物国师之后，特蕾茜才闯入了神殿大厅，姗姗来迟。
见到蕾菈躺在地上，特蕾茜心中一惊，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她还有一丝呼吸在后，她一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一边有些着急地摇晃了起来。
“蕾菈，你别死啊！你别吓我，快睁眼看看我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喂，你醒醒啊，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人类都杀光！你别以为我做不到，我……”
话说到一半，特蕾茜就听见怀里的蕾菈咳嗽了两声，她连忙停下了摇晃，带着几分期待看向蕾菈。
经过特蕾茜这么一闹腾，原本陷入昏迷的蕾菈也算是逐渐清醒了过来，她轻轻地瞪了一眼特蕾茜，有些艰难地说道：
“你要是再摇下去，我就真死了……”
“……哦。”
挠了挠脸颊，特蕾茜在尴尬片刻后，关心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只是献祭了一半的灵魂而已。”
献祭一半的灵魂等于撕裂灵魂，虽然灵魂创伤不太可能治愈，而且很容易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但总比死了要好。
“那个魔物国师呢？”
“被我放逐了，现在应该在空间乱流里。”
“那他回不来了？”
“嗯，大概率是回不来了，空间乱流很危险，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而且就算活下来了，他说不定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在蕾菈解释过后，特蕾茜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空间乱流可是很危险的，昔日圣母十二阶的雕像都被空间乱流扯碎，她觉得就算魔物国师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乱流之中活下来。
蕾菈在解释完后，就从特蕾茜的怀里离开，重新在地上坐了起来，而特蕾茜在迟疑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
“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只是薇洛丝的朋友，不需要你这么冒险。”
“你！”
蕾菈的回答着实是让她气到了，她本能地想要反驳，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的确只是薇洛丝的朋友，和蕾菈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她就反驳不出口。
明明不是恋人，却要和蕾菈一起送死，这不可疑吗？
她要是反驳的话，说不定会让蕾菈更加怀疑她和薇洛丝的关系。
但是不反驳，她心里有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所以想了想，她双手抱胸冷哼道：“我乐意，你管不着我。”
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蕾菈轻笑一声，道：“你这么粘着我，很容易被我怀疑你就是薇洛丝的。”
“我都和她一起出现过了，你怎么还怀疑我就是她？”
“在抓住魔女之前，我怎么知道她就是魔女？”
“哼。”
特蕾茜无话可说。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蕾菈好像早就猜到她和薇洛丝的关系了，但是只要她不承认，她就永远都是猜测。
想了想，特蕾茜决定转移话题，所以在蕾菈不解的目光中，她以公主抱的形式将蕾菈抱在了怀中。
她要带着她离开这座神殿大厅。
只是当她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依旧残留着诅咒的丝线，四周的神明领域也没有散去。
“既然魔物国师都已经被放逐了，为什么咒术之神的领域还在？”
蕾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下一秒，原本愈合的空间被莫名撕裂，漆黑的虚空再一次降临整个神殿大厅。
震惊地抬头看向虚空，薇洛丝见到一个极为狼狈的魔物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血肉几乎都被空间乱流撕碎，衣服只剩下些许残破的布料，鲜血更是染红了他的全身。
他的气息相比较之前萎靡太多，俨然是受了重伤，但是他也挣脱了虚空，重新回到了整个神殿大厅。
第一眼，他就见到了特蕾茜怀里的蕾菈，极致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怒吼一声，再一次掷出长枪，想要终结她们的生命！
特蕾茜此刻大脑一片空白，魔法长枪带来的威压令她根本无法逃脱，而上面缠绕的魔力如同死神一般，深深地揪住了她的心脏。
如果被这把长枪射中，她会死的。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际，蕾菈缓缓抬起了手。
“放逐。”
淡淡的声音传入魔物国师的耳中，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惊恐。
原先他艰难挣脱的虚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后，疾驰的长枪先是停留在原地，随后便卷入了虚空之中，被空间乱流剿灭。
魔物国师也不例外，他在挣扎片刻后，身影便再度被虚空吞没，这一次，他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虚空在吞没他的身影后就消失在了原地，碎裂的空间被慢慢愈合，狂暴的吸力也逐渐消散。
伴随着魔物国师的消失，特蕾茜身上的诅咒丝线骤然断去，一直残留着心底的心悸和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呯——！
一声脆响从神殿大厅的上方传来，阻拦住无数人的神明领域因为失去支柱而破碎，而在更上方，几乎笼罩整个世界的魔法阵悄然碎去。
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神殿大厅内没有了令人窒息的魔力威压，特蕾茜在呆滞片刻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在她的怀里，蕾菈闭上了双眼，生命的气息悄然流逝。
“蕾菈？”
她轻轻地呼唤出声，怀中的人儿却没有了反应，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只觉得格外的冰冷。
空荡荡的大厅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蕾菈，你醒醒啊，你在吓我对不对？”
“我坦白了，我就是薇洛丝，这只是我第二具身体。”
“我都告诉你秘密了，你别再装睡了好吗？”
又呢喃了两句，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特蕾茜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她只是出神地看着蕾菈的睡颜，呼吸颤抖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神明领域的破碎，也让无法进入神殿大厅的人们走了进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充斥着这个死寂的大厅，却无法吸引特蕾茜的关注。
见到了她怀中已经没有生息的女子，不少原本因为诅咒散去而兴奋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在知晓发生了什么后，莫名的伤感也在人群之中蔓延。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和蕾菈相识，深知她并非是传闻中的恶名贤者，所以对于她的离去，都不由得心生悲意。
特蕾茜只是抱着她，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教宗克里斯蒂娜在沉默许久后，跟着蕾菈的祖父奥尼尔一同走到了她的身边。
奥尼尔半蹲下身子，望着蕾菈面无血色的脸，叹气道：“没想到，她会为此献出完整的灵魂……”
“什么意思？”特蕾茜抬眼看向奥尼尔，音色有些颤抖。
面对自己后辈的离去，奥尼尔并不感到特别悲伤，他沉声道：
“灵魂之神的伟大远超你们的想象，只要祭品愿意献上灵魂，他就能给予祭品施展十三阶魔法的能力。”
“所以，蕾菈向灵魂之神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我本来教导她只需要献祭一半的灵魂，便可以施展十三阶的魔法，只是现在看来，那位魔物国师的力量恐怕超出我们的想象……”
施展两次十三阶魔法才能解决那位魔物国师，奥尼尔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这种力量，他即便不开启神明领域，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特蕾茜的想法和奥尼尔完全不同，她红着眼，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既然是向神明献出灵魂，那是不是意味着能够从他们手中夺回灵魂？”
“怎么可能？灵魂之神高高在上，他沉睡于何处你都不知道，怎么从他手里夺回灵魂？更别说，他可是神明，谁能战胜他？”
特蕾茜的话让奥尼尔有些生气，灵魂之神是他的信仰，她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在玷污他的信仰。
然而特蕾茜比奥尼尔更加生气。
“那就这样看着她死去吗？她是为了我们才牺牲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特蕾茜，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很深，不想她就这样离去，但我们又有什么拯救她的办法？”
奥尼尔说话的语气很认真。
“我是她的祖父，从小看着她长大，我也很悲痛，但能够为了这个世界的生灵献出自己的生命，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这是大贤者的责任，也是她的荣耀。”
特蕾茜闻言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她不想再和奥尼尔争辩什么，她知道他的想法和她完全不同，蕾菈的牺牲在他眼里，根本比不上他的信仰。
这就是神明的信徒，神明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
一时之间，她甚至觉得蕾菈的牺牲有些可笑。
以前的她可是很喜欢嚷嚷自己身为大贤者的责任，很喜欢为了人类付出一切，也不知道她在牺牲之后见识到这些家伙的嘴脸，会不会为自己的付出感到后悔。
至于奥尼尔所说，牺牲是蕾菈的荣耀……
她特蕾茜嗤之以鼻。
奥尼尔根本代表不了蕾菈，而且她特蕾茜就是只魔物，一个自私自利的魔物，无论蕾菈为了什么责任和荣耀而牺牲，她都想要将她救活，哪怕这会违背蕾菈的意愿。
蕾菈不愿意又怎么了？她特蕾茜只需要自己舒心就好了。
更何况，蕾菈怎么可能不愿意？
什么大贤者的责任和荣耀，她在很久以前就放下了，奥尼尔身为她的祖父，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她。
真正了解她，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将她的身体冰封起来，葬入菲林多尔家族的祖地吧。”
奥尼尔说完，便站了起来，特蕾茜没有反驳。
奥尼尔就算不说，她也会将蕾菈的身体冰封起来，因为一旦冰封，就给予了她复活她的希望，只要时间足够，她相信她一定会找到复活她的办法。
至于葬入祖地什么的，她也并不排斥，因为蕾菈的身体也需要保护，菲林多尔家族的祖地，没有什么人能够闯进去。
至此，魔物国师的战争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奥尼尔在做出决定后，就将蕾菈的身体冰封了起来，随后运回了菲林多尔家族，准备葬入祖地之中。
大贤者之名也因为终结诅咒而传遍整个世界，无数人类和魔物都将她视为拯救者，她的名声也一度超过了魔王和圣女，成为了整个世界最为知名的人物。
特蕾茜觉得蕾菈要是还活着，同时也有魔镜的话，这么多赞美足够让她从零阶迈入十一阶了。
就连她都很羡慕。
大贤者的葬礼也在一周后举办，这场葬礼格外隆重，不只是大多数人类势力都参加，就连魔物都来了许多，例如魔王和狼人君主。
在这个葬礼之上，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薇洛丝也来了，昔日的友人知道她心情低落，都忍不住围上来安慰她，她本想笑着面对她们，但这次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勾起嘴角。
最后她选择一个人静静。
葬礼的主事宣读了大贤者一生的功绩，随后在众人的哀悼之中，他将装有大贤者身体的水晶棺埋入了菲林多尔家族的祖地。
葬礼也随之结束，特蕾茜默默地看着属于大贤者的碑文，抬手在上面刻下了另一重守护魔法阵。
这是防止有人破坏坟墓的魔法阵，无论是谁只要这么做，都会被她感应到，之后她会找到他们，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随着葬礼的结束，天空中也下起了小雨，来参加葬礼的人也渐渐离去，就连奥尼尔也消失不见。
在她还在注视着墓碑之时，教宗克里斯蒂娜在修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墓碑之前，接着，她将怀里捧着的一束白花放在了墓碑前，闭上了眼。
“神明是拥有神国的，愿您的灵魂在神国之中永享幸福。”
她说出了自己祈祷的内容，引来了一旁修女的诧异，但她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在睁开眼后，带着修女一同离开了此地。
神明神国？
不知为何，特蕾茜总觉得教宗克里斯蒂娜的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天启教会的信徒死后，灵魂会回归天启女神的神国，从而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那信仰灵魂之神的灵魂信徒呢？
蕾菈虽然不是灵魂信徒，但她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她的灵魂应该也会沉沦在神明的神国之中。
所以，如果她想要拯救她的话，需要闯入灵魂之神的神国，将她从神国中带走？
凝望着教宗离去的背影，特蕾茜陷入了沉默。
神明的神国在哪里？又如何将灵魂从神国之中带走？
一切又真的是这样吗？
她捏紧拳头，内心无法抑制地生出了探寻的想法。
不管这种办法看上去有多荒诞，哪怕只有一线机会，她都想要试试。
“特蕾茜。”
陌生的声音唤回了特蕾茜的意识，她回过头，却见魔王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就是镜主吧？”
刚想要询问魔王做什么，结果她上来第一句话就令特蕾茜一惊，随即产生了警惕。
镜主这个身份她可从来没有向人说过，能知道她这个身份的，除了新纪会的人，其他显然都是特别调查过她的。
这样的人找到她，多半没安好心，更不用说魔王了。
要知道昔日的她可是创造了新纪会，差点一统魔物世界，作为魔物帝国的魔王，她对她应该格外忌惮才是。
看出了特蕾茜的警惕，魔王笑了笑，摆手道：“不用这么敌视我，我来找你，是想要邀请你成为下一代的魔王。”
特蕾茜一愣，道：“你想退位？”
“嗯，我体内的神恩血脉虽然还在，但很稀薄，实力也因此倒退了不少，已经很难服众，所以我想让你成为下一代魔王。”
“为什么不交给其他人？”
“我麾下的魔将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而且当下的魔王非你莫属。”
眯起了双眼，特蕾茜道：“什么意思？”
“你和人类走得近，如果你成为魔王的话，说不定能够缓和魔物与人类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魔物国师可没有死。”
魔王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我同样拥有咒术血脉，通过血脉感应，我知道他只是被放逐到了虚空之中而已，而且他现在距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
“一旦他找到办法回来，整个世界又会陷入危机之中，所以我希望你成为新任魔王，然后杀死他。”
“杀死他？我可不是他的对手。”特蕾茜回道。
她虽然对魔物国师充满了仇恨，但她也不傻，就算魔物国师在虚空中受了重伤，那他回来也是接近十三阶的实力。
加上咒术之神的领域，她对上他可没有任何胜算。
对此，魔王解释道：
“镜主，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掉回十一阶的，但是你只要成为新一任的魔王，就可以重新回到十二阶，到时候，国师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你不用怀疑真假，因为突破十二阶太难，所以能突破的人越来越少，导致突破的办法慢慢地消失在历史之中。”
“不过作为魔王，我还是知道如何突破十二阶的。”
特蕾茜问道：“怎么突破？”
“第一个要求就是无信者，只要是拥有信仰的生灵，都没办法突破到十二阶，第二个要求，就是要收获足够多的认可。”
“如果说信仰是生灵最深层的心灵力量，那么认可则要浅显一些，这些心灵力量冥冥之中汇聚在一起，都会具象化成一股特殊的力量。”
“人类的大贤者之位就是由此而来的，通过一些帝国皇帝和教会教宗的认可，普通人就可以得到大贤者之杖的认可，成为大贤者。”
“借助这股力量，历代大贤者都可以说是人类最强，只是这些认可还远远不够让大贤者迈入十二阶，否则人类早就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魔王之位不同，你只需要成为魔王，无数魔物的认可能够让你迈入十二阶。”
“那是真正的十二阶，你能够彻底掌握十二阶的魔力和魔法，国师就算回来了，也大概率不是你的对手。”
说到这，魔王顿了顿，诱惑道：
“再者说，你难道不想为大贤者报仇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深深地看了魔王一眼，特蕾茜陷入了沉思。
魔王所说的突破办法大概率是真的，毕竟昔日的镜主或许就是因为创造了新纪会，得到了无数魔物的认可，才一举迈入了十二阶。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放弃新纪会，多半是因为她发现新纪会没办法帮助她迈入十三阶，所以才不再管新纪会，任由其衰弱。
毕竟迈入十三阶，需要的是神明的权柄，而新纪会对此毫无帮助。
她如果成为魔王，迈入了十二阶……
想要从灵魂之神的神明国度中拯救蕾菈，就需要神明都难以匹敌的实力，与此同时，她的魔镜中还囚禁着死神。
十二阶的实力，或许能让她对死神下手，夺取其神明权柄。
她能够一直变强。
“你需要我做什么？”
目前成为魔王怎么想都是好处，她并不觉得魔王会将这个位置白白送给她，魔王是一定有所求的。
而和她猜测的一样，魔王在听到她的提问后，嘴角一勾，道：
“我需要你成为魔王，出面镇压不服的魔将，同时保留我的权力，反正我也知道，你只对实力有兴趣，不是吗？”
说白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退位，而是因为自身的实力难以服众，才不得不选择退位，或者说，是不得不隐于幕后。
她需要扶持一个傀儡魔王，镇压一切对魔王之位有所觊觎的魔将，而她选择的傀儡魔王，就是特蕾茜。
不得不说，这正合特蕾茜的意。
她对治理魔物帝国什么的毫无兴趣，她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至于傀儡魔王什么的，她根本不在意。
甚至魔王不说，她都想要将治理帝国的任务甩给她。
两人一拍即合，魔王轻哼着小曲离开了此地，而特蕾茜则扭头看了一眼蕾菈的墓碑，心底里轻声念叨了一句“等我”。
她会很快变强，如果十二阶没办法拯救她，那就十三阶，如果十三阶也不行，那就十四阶……
总有一天，她会拥有神明一般的手段。
到时候就算是起死回生，也不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