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校场笼罩在凛冽的晨雾中。寒风卷着砂砾拍打着校场边的旌旗,“汉”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己被岁月磨得毛边。诸葛瞻身披玄色战甲,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清越声响,他登上点将台时,厚重的甲胄与石阶碰撞,发出沉闷的回响。
台下,一万羽林军将士列阵整齐。他们的皮靴踩在结霜的地面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这些曾随诸葛瞻在汉中抵御郭淮的精锐,此刻目光如炬,等待着出征的命令。但诸葛瞻清楚,面对南中复杂的山地作战与叛军的毒箭,眼前的兵力远远不够。
“报——!”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在点将台前急停,马蹄扬起的碎石溅落在地,“姜维将军派来使者,汉中抽调两千精兵,三日后抵达成都!”
诸葛瞻微微颔首,心中却并无太多欣喜。南中叛军号称五万,且占据地利,这临时拼凑的兵力,如何能扭转战局?他扫视台下将士,高声道:“诸位!南中叛乱,杀我官吏,断我粮道。今奉陛下旨意,挥师南中,平叛安民!然此战艰险,不仅要翻山越岭,更要面对叛军毒箭……”
话未说完,台下忽有一将出列。那人身着锁子甲,腰悬环首刀,正是羽林右部督赵广:“校尉!末将愿率死士为先锋,无论毒箭还是刀山,定要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
将士们轰然响应,喊杀声震得校场边的枯树簌簌落雪。诸葛瞻望着这群同生共死的部下,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却也多了几分忧虑。他深知,光靠勇气难以取胜,必须在军备上做足准备。
与此同时,成都某处隐秘的酒肆内,黄皓的两名心腹正压低声音交谈。其中一人把玩着酒杯,冷笑道:“诸葛瞻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了。南中那地方,毒瘴、密林、毒箭……够他喝一壶的。”
“郭将军的人己跟刘胄接上了头,”另一人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不仅送去了更多毒药,还教他们制作毒烟弹。这次,汉军怕是有来无回。”
两人相视而笑,丝毫未察觉角落中,一名酒保正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每一个字。待两人离开后,这酒保迅速换下服饰,朝着丞相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校场内,诸葛瞻正在查看军备。太学工坊紧急赶制的盾牌堆放在一旁,这些盾牌表面涂了一层特殊的树胶,据说是为了抵御毒箭。李恪带着几名算学生,正在清点粮草和箭矢,他们手中的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
“校尉,”李恪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忧虑,“按路程计算,若走陆路,粮草至多支撑半月。但南中路途艰险,运输损耗极大。若走水路,经岷江、金沙江而下,虽快却需大量船只,且要防备叛军袭击。”
诸葛瞻皱眉沉思,目光落在校场边停放的几辆马车。这些马车经过改造,底部加装了防滑装置,本是为应对陇右的雪地,如今却不知能否适应南中的山路。他突然想起太学工坊正在试验的一种“木牛流马”改良版,或许能解决山地运输的难题。
“即刻传讯太学工坊,让他们三日内赶制二十辆改良后的木牛流马,”诸葛瞻果断下令,“另外,通知阿蛮,解药研制得如何了?毒箭是此战关键,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夜幕降临,成都官学的灯火彻夜未熄。阿蛮的手上布满药渍,她正盯着陶瓮里浸泡的草药,眉头紧锁。旁边的火炉上,药壶冒着热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一名医学生匆匆跑来:“师姐,按您的方子,新配的解药在白鼠身上己见成效,但……”
“但什么?”阿蛮急切问道。
“剂量难以掌控,稍多一点,白鼠就会……”医学生低头,声音渐弱。
阿蛮咬了咬牙:“继续试验!明日一早,我要带着解药去校场,在士兵身上试用。生死关头,顾不了这么多了!”
而在皇宫内,黄皓正在刘禅面前哭诉:“陛下,南中战事凶险,诸葛校尉虽有其父遗风,但毕竟年轻。老奴担心……”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如派人去南中议和?以陛下仁德,说不定能感化叛军。”
刘禅有些动摇:“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示弱于天下?”
“陛下圣明,”黄皓立刻接道,“这不是示弱,而是仁爱。等诸葛校尉真的……那时再想议和,可就难了。”
与此同时,诸葛瞻正在武候祠内。他跪在父亲的牌位前,烛火摇曳,映得“汉丞相诸葛武侯之灵位”几个大字忽明忽暗。案上摆着父亲留下的羽扇,扇骨上的裂痕仿佛岁月的伤痕。
“父亲,”诸葛瞻声音哽咽,“如今南中叛乱,孩儿奉命出征。然叛军势大,又有毒箭之患,孩儿虽有破敌之策,却无必胜把握。望父亲在天之灵,护佑汉军,早日平定叛乱……”
寒风从门缝中钻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诸葛瞻起身,握紧腰间长剑。他知道,此战不仅关乎蜀汉安危,更关乎诸葛家族的声誉,关乎父亲一生的理想。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勇往首前。
三日后,成都校场。新到的汉中精兵与羽林军汇合,旌旗蔽日,刀枪如林。诸葛瞻身披亮银甲,手持长剑,站在点将台上。他的身后,是改良后的木牛流马,车上装满粮草和箭矢;旁边的医官队伍,带着阿蛮千辛万苦研制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