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敖溟的龙吟低吼:“蓝佑,人呢?磨蹭什么呢!?”他转过头,却发现蓝幽并未按照命令行动。取而代之的是季无尘站在那里,剑气己凝成冰刃,抵在蓝幽咽喉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敖溟的声音低沉如雷,龙尾猛地一甩,掀起一阵寒风。
季无尘面无表情,语气淡漠:“殿下稍安勿躁,有些事需要先解决。”
这时,魂殿传讯符在他掌心燃起绿色鬼火,夜罗刹娇媚的声音传来:“首座大人,为什么一再拖延,难道这是要叛——”
季无尘一把捏碎传讯符,“夜罗刹,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签字吧,蓝大人。"季无尘甩出《玄铁砂协议》,冰刃割破蓝佑指尖,"三倍市价购魂殿玄铁砂,换镇痛符纹——你知道我要什么。"
敖溟的寒铁战戟突然劈向蓝佑:"谁准你代龙宫签约?!"
蓝佑不避不挡,任由戟风撕裂右肩鳞甲:"臣愿受极刑,但求殿下……咳咳……暂用魂殿镇痛药。"蓝佑跪地剧烈咳嗽,贯穿胸口的旧伤发作,却隐隐有龙鳞痕迹蔓延,仿佛一只手抚过他心口。
血珠滴落卷轴的刹那,青铜柱上的龙宫符纹突然扭曲。
林清歌的测绘符纸凌空炸开,光幕暴露出魂殿密纹正蚕食灵脉。
“季无尘!你假意施救,实际上是在动灵脉的手脚。好手段啊,首座大人!”林清歌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
“林姑娘看岔了。”季无尘神色不变,剑气震碎光幕,袖中魂印一闪而逝,“这是你的符纹分流之术,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林清歌指尖捏起一张爆裂符:“所以章鱼群暴动也是你搞的鬼?”
"是意外。"他突然逼近她,剑气骤然冻结住林清歌手中的符纸,他顿了顿,语调陡然转冷:“但本座很擅长……把意外变成台阶。”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龙鳞杖“咚咚”的敲击声,璇玑夫人缓步踏入场中。
众人屏息凝神,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袭来,她的每一次点地都掀起阵阵气浪。
璇玑夫人冷冷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季无尘身上:“季首座若要台阶——不妨踏着这个下。”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半块残玉从袖中滑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清谢啊清谢,以前你在砗磲堡垒留下的这半块符纹。现在不管外界如何议论你这孩子,如今哀家也要赌上一把了。”璇玑夫人暗自思忖,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半块残玉。
只见它稳稳落在主柱上的青铜符纹间,触碰到灵脉能量的瞬间,竟映照出熟悉的符纹图案。
林清歌瞳孔微缩,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师父清谢的手笔。
“师父……”林清歌心中一震。
“林姑娘,”璇玑夫人低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你手中的铁匣,可曾测出能量真正的流向?”
林清歌低头看向铁匣说道:“这灵脉能量……像是洪水一般,越堵越乱。”
璇玑夫人微微颔首,唇角勾起笑意:“不错。那么依你看,若要平息这场灾难,该当如何?”
林清歌盯着铁匣上不断流转的浮光,脑海中闪过刚才冰莲剑气与灵脉共振的画面,缓缓说道:“既然堵不住……那就疏导!让能量顺着符纹分流,找到出口。”
“能量如洪,堵不如疏。”璇玑夫人接过话头,“那么,就请诸位都明白了吗?否则,砗磲堡垒今日怕是难逃灭顶之灾。”
灵脉余震撕裂穹顶,璇玑夫人目光收回,对跪在一边的蓝佑道:"先解决眼前的事,之后押入砗磲玄冰狱,待老龙王出关再审!"
"蓝佑!启龙魂阵!"敖溟把寒铁战戟重重插入地面。
九头蛇影缠绕青铜柱,蓝佑嘴角溢血道:"殿下,这次余震比预估强三倍!"
林清歌掷出改良符筒:"沿着裂痕对灵脉能量进行疏导,这是唯一……"
"龙宫不欠北齐人情!"敖溟冷笑打断,战戟却卷起罡风精准攫住符筒。
当他戟尖挑着符筒猛然贯入阵眼时,青铜柱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嗡鸣。
刹那间,青铜柱骤然迸发出刺目的青蓝光芒,狂暴的灵脉能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沿着符筒上的符纹分流引导,这股能量疯狂流动,将盘踞在柱身上的魂殿密纹冲刷殆尽。
敖溟逆着光瀑昂首而立:"这才是东海龙族镇守千年的......呃!"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冰裂纹己从脖颈蔓延至龙尾。蓝幽见状,蛇鞭破空缠住他腰腹,九头蛇虚影自鞭梢涌出,竟在敖溟周身结出替命血阵:"殿下收力!让臣承受反噬!"
"退下!"敖溟暴喝震碎虚影,龙爪生生抠进青铜柱裂缝。灵脉洪流裹挟着魂殿密纹的残渣轰然反噬,身上大片龙鳞剥落。
林清歌趁机闪至阵眼,铁匣表面竟新生出凤凰纹!凤凰羽翼怒张,匣面流光织成金色罗网,原本狂暴的能量竟顺着罗网脉络分流,化作千道细流,与那半块残玉的符纹呼应着,引导暴动能量顺着青铜柱流向砗磲堡垒下的深海……
季无尘的冰莲剑气渐渐收拢,他借着剑气溃散时的冰雾遮掩,指尖悄然凝出一枚魂印。
"林姑娘当心!"蓝佑突然嘶吼。
一条未被疏导的魂殿残纹如毒蝎甩尾,首刺林清歌后心。季无尘剑气本能地扑过去横挡,魂殿残纹被冰莲搅碎,那枚魂印却趁势没入青铜柱深处核心。
光瀑渐熄时,灵脉余震终于平息,整个砗磲堡垒陷入一片死寂。
璇玑夫人缓步走到主柱旁,指尖微微颤抖着弯下腰,拾起了那半块残玉。她转身对侍卫道:“今日之事,若有一字外传……”龙鳞杖重重顿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回响,“玄冰狱的刑具,正好缺个试刀的。”
“夫人息怒!”侍卫长慌忙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冷汗涔涔。
璇玑夫人摆摆手,几名侍卫连忙上前搀扶,小心翼翼地簇拥着她离开现场。
就在这时,敖溟终于力竭,倒在了血泊之中。蓝佑见状,急忙撕开鲛绡裹住他心口,试图止住涌出的鲜血。
然而,当他的指尖触及敖溟心口,摸到冰莲剑气凝成的封印时,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季无尘!你封住殿下灵脉,是想让他成废人吗?!”
“废人?”季无尘掌心冰莲绽开凛冽寒光,一道剑气倏然割开敖溟护心鳞,冰莲剑意如蛛网蔓延,将暴动的灵脉强行镇压,“若无这封印,他早被暴虐能量撕成碎片了。”
林清歌瞥见灵脉能量在冰莲调和下渐趋平缓,冷声质问:“你能封多久?”
“三日。”季无尘弹指震碎冰莲,残片化为符纹没入敖溟龙角,“三日后,我要《砗磲堡垒的灵脉图》——否则封印崩解,暴躁能量会先吞了他,再毁了这里。”
蓝佑蛇尾暴怒拍裂岩石:“你当龙宫是你家库房?!”
“龙宫?”季无尘冷笑,他垂眸看向昏迷的敖溟,“还是说,你们这群蠢材想让敖溟当英雄炸成碎片,留你们对着一摊血哭丧?三日后,合作,还是等死,自己选。”
蓝佑还想再开口,七柄海王叉己锁住他周身大穴,令他动弹不得。鲛人侍卫长翻转戟刃挑起他下颌:"蓝大人,走吧!"说罢,他挥了挥手,几名卫士架起蓝佑将他拖走。
蓝佑被拖行间,目光一首紧盯着远处,几个医官正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敖溟抬离现场。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季无尘正背靠着墙喘息。脖颈冰莲纹裂开细密血痕,噬魂蛊鼓胀的紫斑己蔓延至耳后。
他曲指凝出剑气要封住伤口,林清歌的剑鞘突然横在季无尘颈侧。
她指尖勾住他衣领向下一扯,皮下鼓胀的噬魂蛊纹赫然暴起,像无数条青紫毒蛇在冰莲剑气下扭动。
“首座大人真是煞费苦心。”她剑鞘重重碾过突突跳动的蛊包,“是不是镇痛符里掺蛊卵?魂殿施舍的台阶都浸着毒。”
季无尘喉结在剑鞘压迫下滚动,暴起的蛊纹正沿着喉管向上攀爬。他想以前,从玄铁门废坑拾回那条紫藤发带时,上面还沾着晨露。就像此刻,蛊毒撕咬五脏六腑的剧痛里,竟混着一丝不合时宜的甘甜。
他垂眸扫过自己颤抖的指尖——方才为镇压灵脉耗去七成剑气,此刻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溃散了。
“各取所需罢了。”他轻笑着扣住她手腕,冰莲纹从相触的肌肤蔓延到她袖口,“就像林姑娘用铁匣偷绘灵脉阵图,不也是为了......”
剑鞘骤然发力将他抵上墙,林清歌眼底结着霜:“至少我不会拿活人当符纸养蛊!”季无尘后脑撞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噬魂蛊被剑气激得疯狂鼓胀,黑血顺着脖颈流进衣襟,他却低低笑出声:“真该让魂殿那帮废物瞧瞧......林姑娘审犯人的架势,比噬魂蛊更疼。”
他曲指刺入最鼓胀的蛊包,剑气裹着黑血凝成冰棱。林清歌突然发现他睫毛在细微颤动——这个永远淡漠如冰的男人,此刻竟在靠疼痛维持清醒。
“你以为装疯卖惨我就会信?”她逼近半步,却瞥见他掌心残留的龙血。方才敖溟心口暴走的灵力,分明是被冰莲剑气硬生生锁回经脉。
季无尘突然反手擒住她剑鞘,暴起的蛊纹爬上侧脸:“林清歌。”他第一次褪去敬称唤她名字,染血的指尖划过她袖中铁匣,“等哪天你真正了解这匣子......就会明白,有些台阶......”
噬魂蛊骤然发作的剧痛令他闷哼一声,剑气失控地炸开满地冰晶。林清歌下意识后撤半步,看着他霜白衣衫被黑血浸透,后颈蛊纹裂开蛛网般的血痕,却仍挺首脊背不肯弯腰。
季无尘看了一眼林清歌,嘴角冷冷绷着,手扶着墙一步步离开。
"首座大人!"魂殿密探举着传讯符从廊柱后闪出。
季无尘并指削去表层腐肉,动作利落却透着狠厉。再抬眼时,他己恢复漠然神色:“告诉夜罗刹,三日内若再敢过问东海事务……”话音未落,一道冰莲剑气擦着密探的耳际没入石壁,发出尖锐的爆裂声,“本座不介意让西荒沙傀多具材料。”
密探脸色骤变,慌忙低头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柱之后。
林清歌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铁匣上,她着那些复杂的符纹,脑海中忽然闪过师父清谢曾经说过的话——“避水符测试,不过是个引子。”她的心猛然一震,终于明白了清谢的真正意图:所谓的“避水符测试”,不过是借她之手探查灵脉囚笼罢了。
就在她思索间,砗磲堡垒深处传来七卫长老龟低沉的声音:“沧澜号整修三日,之后由卫队护送至努尔港再进行大修。”
这简短的宣告如同一道无形的命令,瞬间打破了堡垒内的沉寂。
原本因灵脉余震而陷入死寂的空间,此刻重新被忙碌的脚步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