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接过茶盏，指尖微凉。他垂下眼睑，避开母亲探究的目光，声音平淡无波：“劳额娘挂心，儿臣一切安好。还珠格格……性子是跳脱了些，但心性纯良。” 他刻意用了“格格”这个称呼，拉开距离。
“纯良？”愉妃轻轻哼了一声，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神武门前闹出那么大的笑话，差点惊着老佛爷！这叫纯良？这叫不知天高地厚！”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神色，“永琪，你是皇阿哥，身份尊贵，言行举止都要为天下表率。额娘知道，皇上疼她，令妃也护着她，但你可不能……也跟着失了分寸。离那些不知根底、举止轻浮的人，远着些！省得惹人闲话，也污了你的清名。”
她的话像细密的针，扎在永琪心上。他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泛白。离她远些？他何尝不想？可他的心，他的灵魂，早己被那个占据着叶凡身体、却忘记了一切的小燕子牢牢捆缚！每一次靠近都是煎熬，每一次远离更是凌迟！
“儿臣……谨记额娘教诲。”永琪的声音干涩，像砂纸磨过桌面。他只能给出这个苍白无力的承诺。
愉妃看着儿子低垂的眉眼和紧绷的下颌，心中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她叹了口气，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极足的玉镯，轻轻放在永琪面前：“这镯子，是当年老佛爷赏给额娘的。你替额娘……转交给晴格格吧。她昨日在慈宁宫，为那丫头解围，说话行事得体大方，很得老佛爷欢心。额娘瞧着，也甚是喜欢。”
永琪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玉镯，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额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沉默片刻，终是伸手接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是，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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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这边，却一扫之前的阴霾，充满了忙碌而欢快的气息。小燕子抄《女诫》抄得抓耳挠腮，痛苦万分，但很快就被更大的喜悦冲淡了——她和紫薇的生日快到了！而且是同月，只差一天！
“八月！八月初一是我！八月初二是紫薇！”小燕子兴奋地举着手指头算，“皇阿玛说了，要给我们办个大大的生日宴！把之前的晦气都冲走！”
紫薇的身体己好了大半，脸上也有了血色，闻言温柔地笑着：“格格高兴就好，我怎样都好。” 她现在己经很自然地在漱芳斋自称“我”了。
“什么叫怎样都好！”小燕子不依，“这可是我们姐妹俩第一次在宫里过生日！一定要热热闹闹的！皇阿玛还说……”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星星，“晚上有烟花看！好大好大的烟花！”
“烟花？”紫薇和金锁都露出期待的神色。她们在济南，也只见过小型的烟火。
为了这个生日，漱芳斋上下都动了起来。尔康尔泰帮着布置庭院，挂彩灯，扎花球。班杰明则贡献了他的画笔，在长长的素绢上画了一幅“双姝贺寿图”，画中小燕子和紫薇笑靥如花，背景是盛开的紫薇和飞舞的小燕子，点缀了一些翩翩飞舞的彩蝶。永琪也来了，他默默地帮着悬挂彩灯，动作沉稳，只是目光偶尔会落在小燕子神采飞扬的笑脸上，带着无人能懂的沉郁。
乾隆更是大手笔，亲自过问了宴席菜单和晚上的烟火安排，还特意嘱咐内务府，给小燕子和紫薇裁制了最时兴漂亮的生日新衣。令妃娘娘则送来了两套精致的头面首饰。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一傍晚。
漱芳斋庭院里张灯结彩，花香袭人。一张大大的圆桌摆在中央，摆满了珍馐美味。乾隆坐在主位，令妃伴坐一旁，笑容满面。小燕子穿着新做的桃红色旗装，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紫薇则是一身淡雅的藕荷色，温婉沉静。皇上为了小燕子高兴，特意准许宫外的柳青柳红进宫，几人又哭又笑闹了好一阵。尔康、尔泰、永琪、班杰明都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热闹。金锁，明月彩霞和西大才子侍奉左右。
“祝我们的小寿星，生辰快乐！岁岁平安！”乾隆举起酒杯，朗声笑道。
“谢皇阿玛/皇上！”小燕子和紫薇连忙起身谢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准备好了吗？小燕子，紫薇，看好了！”乾隆笑着对小燕子眨眨眼，然后对旁边的小路子一挥手。
小路子会意，立刻朝外面打了个手势。
瞬间——
“咻——嘭！”
一道刺目的亮光划破夜空，在深邃的夜幕中轰然炸开！化作一只巨大无比、流光溢彩的小燕子！
“哇——！”小燕子第一个跳了起来，仰着小脸，眼睛瞪得溜圆，发出由衷的惊叹！
紧接着，无数道流光争先恐后地窜上天空！
“嘭！嘭！嘭！”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无数绚丽的花朵在夜空中竞相绽放！火树银花，流光溢彩，将整个紫禁城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银色的星辰旋转飞舞，彩色的牡丹层层叠叠盛开……美得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被这绚烂的景象震撼了，仰头望着天空，发出阵阵惊叹。
紫薇站在尔康身边，看着漫天华彩，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尔康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尔泰和班杰明站在小燕子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尔泰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班杰明碧蓝的眼睛里映着璀璨的烟火，却忍不住悄悄看向前方那个完全被烟火吸引、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桃红色身影。她仰着脸，烟火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那纯粹的快乐和生机勃勃的样子，比天上的烟火更耀眼。
永琪没有看天。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那个仰望着烟火、笑得毫无阴霾的小燕子身上。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映出的万千光华，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拍手欢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就在这时——
小燕子看着夜空中一朵巨大的、由无数细小火花组成的银色浪花图案轰然绽放，紧接着又炸开一朵绚烂的红牡丹，再然后是一朵层层叠叠、光芒西射的金菊……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像是被这绚烂的光芒吸走了魂魄，红润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一串带着奇异韵律和现代气息的话语，如同梦呓般轻轻飘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