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城最大的茶馆“迎客楼”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唾沫横飞地讲述着“暮云妖女用毒计残害青云门弟子”的故事。台下茶客听得义愤填膺,时不时拍着桌子怒骂。
“放屁!”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衣少年慢悠悠地喝着劣质茶水,帽檐压得很低,正是易容后的叶璃。她指尖捏着一枚青风城流通的“青钱”,钱面上雕刻的青云门山门图案己被利器刮得模糊不清。
说书先生脸色一沉:“这位客官何来此言?莫非是暮云余孽?”
叶璃没理会他,反而扬声道:“诸位可知,上周青云门在断魂谷屠杀了石符门满门?就因为石符门不愿交出祖传的‘地脉图’。”
茶客们面面相觑。石符门灭门之事确有传闻,但都说是魔道所为。
“你胡说!”一个穿青衫的修士拍案而起,腰间挂着青云门外门弟子的令牌,“石符门勾结魔道,我青云门替天行道有何不妥?”
“替天行道?”叶璃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布帛,“这是石符门少门主的血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赵天雷如何逼索地脉图,如何纵弟子屠门。”
布帛传阅间,茶客们的脸色渐渐变化。血书上的灵力波动做不了假,正是石符门独有的土系灵力。
那青衫修士额头冒汗:“这……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问问赵堂主便知。”沈无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枚血玉耳坠——正是苏嫣然佩戴过的那枚,“听说赵堂主最近得了件宝贝,夜夜把玩呢。”
人群哗然。谁都知道赵天雷最近得了个美人,夜夜笙歌,哪有功夫管什么魔道?
叶璃趁机扬声道:“青云门弟子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屠戮同门,这样的宗门,配称名门正派吗?”
“说得好!”角落里一个瘸腿乞丐突然叫好,“我侄子就是被青云门弟子打断腿,只因为多看了他们一眼!”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我表哥的药铺,就因为不卖蚀灵草给青云门,被他们纵火烧了!”“我女儿……我女儿就是被那个赵峰掳走的,至今下落不明!”
声讨声此起彼伏,原本义愤填膺的茶客们,渐渐沉默下来。
说书先生见势不妙,想溜之大吉,却被卫归农拦住。少年推了推木框眼镜,将一盆黑色植物放在桌上:“这是‘真言草’,谁撒谎,它就会缠住谁的手腕。”
真言草的威名,青风城无人不知。说书先生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是青云门给了我五十块灵石,让我这么说的!”
人群彻底炸了。
叶璃趁机将一叠印着“九霄剑阵残图”的传单分发出去:“诸位请看,这就是青云门用来欺压同道的阵法!我们暮云宗虽然势弱,却愿将破阵之法公之于众,绝不让他们再为祸一方!”
传单上的破阵图简单易懂,甚至标注了如何用普通铁器破解阵眼,正是卫归农连夜绘制的。
“好!暮云宗仗义!”
“我看青云门才是魔道!”
“走!去城主府请愿,驱逐青云门!”
群情激愤中,沈无尘对叶璃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退出茶馆,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效果不错。”沈无尘把玩着刚顺来的玉佩,“接下来该轮到宁语柔出场了。”
城西的百草堂里,宁语柔正将一叠“蚀灵草毒理分析”递给掌柜。纸上详细记载了青云门如何用蚀灵草炼制禁药,如何偷偷卖给散修控制他们。
“这些……是真的?”掌柜看着纸上的丹方,脸色煞白。他上个月刚从青云门买了一批“强身丹”。
“信不信由你。”宁语柔淡淡道,“三日后,我会在城东广场当众炼药,让大家看看青云门的‘灵丹妙药’究竟是什么东西。”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青风城。
青云门驻地内,赵天雷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一群废物!连几个毛贼都对付不了!”
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地递上传单:“师叔,他们还说要公开破阵图……”
“找死!”赵天雷眼中闪过杀机,“传我命令,今晚血洗迎客楼,把那些造谣生事的刁民全部宰了!”
然而,他的命令还没传出去,城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青云门残害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交出赵天雷,以谢天下!”
无数手持农具、法器的修士和凡人,围了上来。他们中有被青云门欺压过的,有担心被禁药控制的,更有被暮云宗破阵图打动的。
赵天雷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不怕修士斗法,却怕这汹涌的民愤。
“师叔,怎么办?”弟子瑟瑟发抖。
赵天雷咬牙道:“放信号弹,向总坛求援!”
然而,信号弹刚升空,就被卫归农培育的“噬灵藤”缠住,在半空中化作一团绿火。
“他们的援兵被挡住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赵天雷脸色惨白。他终于明白,暮云宗这是釜底抽薪,要借天下人之手,灭了他们在青风城的势力!
“开城门!跟他们拼了!”赵天雷拔出长剑,状若疯魔。
但他刚冲到门口,就被一阵密集的石子砸了回来。投石的不是修士,而是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凡人。
叶璃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下方混乱的战局,对沈无尘道:“舆论战,我们赢了。”
沈无尘望着青风城上空的硝烟,摇头道:“这只是开始。青云门总坛的援兵,很快就会到。”
叶璃握紧了手中的破甲锥:“那就让他们看看,民心所向,不是谁都能逆转的。”
夕阳下,青风城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赵天雷被愤怒的民众擒获,青云门在青风城的势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而暮云宗的名字,第一次不再与“妖邪”挂钩,而是与“反抗”、“正义”联系在了一起。
叶璃知道,这场舆论战的胜利,只是他们反击的第一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因为她明白,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暮云宗的山门,更是那些被强权欺压的弱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