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清歌与林啸天踏上临渊城码头。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林啸天抬手一指，林清歌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那艘气势恢宏的大船——沧澜号。
沧澜号的船身宛如一条盘踞海面的玄铁巨龙，龙骨上嵌着龙宫特有的冰蓝鳞纹，每片鳞甲都刻满镇海符咒。夕阳斜照下，整艘船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桅杆顶端悬着的蛟龙旗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旗面金线绣的"敖"字刺得人眼发花。
林清歌压低斗笠，指尖掠过货箱缝隙。咸腥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林啸天在她身后闷哼一声，狼尾在粗布斗篷下烦躁地拍打——这船上浓重的龙鳞气味，熏得他兽瞳都有些发红。
“站住！”卫兵长枪横在舷梯前，冰晶铠甲撞出刺耳声响，“这船运的是龙宫机密，杂鱼商队滚远点！”
林清歌指尖一弹，令牌“当啷”砸在枪杆上，浪花纹映着朝霞流转如活水：“北齐商会特使，谈玄铁砂生意——龙宫就是这么待客的？”
卫兵凑近细看令牌背面的刻字，冷汗瞬间浸透内衫：“特使大人恕罪！这就给您开道……”话音未落，箜篌声忽然从身后飘来。一位身材曼妙的鲛人抱着乐器缓步上船。
她提着裙裾从舷梯翩然掠过，水蓝鲛绡扫过守卫的铠甲。"官爷，这胭脂盒子能是什么凶器呀？"她娇声轻笑，腕间银铃叮当，顺势将一枚磷粉黏在守卫腰牌符纹的凹槽里。守卫腰牌忽地"滋啦"冒出青烟，符光骤然黯淡。
见林清歌上了船，季无尘戴上兜帽扮做客商，一袭霜白的袍，面具遮住了左颊那道淡红伤疤。他手持通行玉牌，最后登上了沧澜号。
林清歌走过甲板，穿过雕花回廊，推开贵宾舱门。顿时，龙涎香的暖意裹着珠光倾泻而出。地面铺着东海特产的砗磲贝砖，每块砖芯都嵌着夜明珠，光晕透过半透明的贝母在地面流动，仿佛踩在星河之上。鎏金立柱盘着水晶雕的蛟龙，龙须间缀满萤火虫大小的符纹灯，稍一呵气，那些光点便如活物般游动。
砗磲贝砖的夜明珠光晕中，几粒暗红碎屑在龙涎香里若隐若现。她俯身捻起冰碴，碎碴在掌心融成猩红液体，指尖时有细微金属颗粒——是玄铁砂混着龙血的痕迹。
她碾碎冰渣，青灰铁屑粘在指腹，“有点不对劲……这铁砂品质不怎样。玄铁门出产的玄铁砂比这个细腻光泽。”
“长久以来，魂殿把持锁灵符纹，经过符纹加持的玄铁砂能保持灵力充盈，可这又不像他们的货。”林啸天撇了扁嘴。他突然抽动鼻翼，狼耳转向东北角："有药味……怎么还有提炼玄铁砂灵力的淬火味……"
两人循着药味摸到暗舱，透过门缝窥见一道修长人影立于青铜药炉前。那人银发未束垂落腰间，一袭蟒纹绡纱长袍松垮系着，正研磨药杵，石臼里暗红药浆泛着金属冷光。
"蓝佑，玄铁砂灵力再加三成。"蓝佑碾药的手蓦地收紧，敖溟沙哑嗓音从内间传来，"今夜必须恢复……"
林啸天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白露那本《东海异闻录》残卷里提过——"少年指尖在虚空勾画蛇形，"东海有九头蛇，听说他们蜕皮时需吞金噬铁，难道……"
话音未落，林清歌的靴跟不慎刮过门边玄铁铆钉，“当啷”一声响。
“谁？！”蓝佑眼神一凛，蛇尾如闪电般疾射而来。
下一瞬，林清歌己被拖拽入内舱，药杵冰冷地抵住她的咽喉。
敖溟披着染血的单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说道：“北齐的小老鼠？”
林清歌心头一紧，目光扫过案头炎工盟信函——「玄铁砂三船，以海魄绡抵债」，她灵机一动高声道："北齐商会这次来，正为谈玄铁砂换海魄绡的买卖！"
蓝佑蛇尾倏地收紧："沧澜号不接散货。"
"若用三十箱玄铁砂换三十箱海魄绡呢？"林清歌说着，轻轻掀开随身携带的木匣，将其放置于桌上。匣中玄铁砂颗粒，质地细腻，光泽均匀，隐隐透着充沛的灵力流光，一看便知非凡品。
"炎工盟要价三船海魄绡才给一船砂，而且货色粗劣，而我们的货和价码……"她故意停顿，“可比他们优厚得多。”
敖溟抓起玄铁砂样品道："你能即刻供货？"
"货船己泊在临渊城，只消殿下放信号烟。"她指向荧光海峡坐标，"当然，海魄绡需等沧澜号驶入荧光海峡再交易。"
蓝佑的蛇尾缓缓缠上木匣："北齐商会动作倒是快——"他忽然俯身贴近林清歌耳畔，"莫不是还有别的图谋？"
"是合作。"林清歌踏前半步，首视敖溟竖瞳："我只求荧光海峡商路通行权，至于龙宫用玄铁砂锻造还是炼药……与我何干？"
话语落下，暗舱内的气氛一时凝固。片刻后，敖溟挥了挥手：“你的提议，本君准了。”
林清歌微微颔首，转身退出暗舱。
刚回到贵宾舱，林啸天便迫不及待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刚瞧见没？蓝佑后脖子上有八道环形疤！白露的《东海异闻录》里说，九头蛇断一首便多一环……”他语速飞快，“难怪那家伙对敖溟忠心耿耿，原来真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命！”
"别大惊小怪，注意分寸。"林清歌瞪着他，"还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年狼耳泛红："就、就翻到段残页……"话未说完，他突然噤声，狼耳竖起。
舱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咚脆响。透过窗格隐约可见，
敖溟半倚在甲板尽头的软榻上，玄色锦袍松散披着，胸膛处布满冰裂纹。蓝佑跪坐榻边，银发垂落如雪瀑，指尖幽蓝灵力正化开药汁浮沫。
"殿下今日又逞强了。"白玉勺沿抵上敖溟唇缝时，九头蛇虚影在他身后忽明忽暗，"灵脉暴动您镇压了三次，反噬的寒毒又加重了，这身子......"
"闭嘴。"敖溟抬手震翻药碗，药汁泼溅在蓝佑锁骨上，蜿蜒而下。
他忽然嗤笑："管东管西的，真当自己是我养的医官？"
蓝佑轻笑间蛇尾己缠住敖溟足踝借力上倾，将含着的半口药汁渡入他唇间。九头蛇虚影断首处的疤痕狰狞可怖。
"苦么？"他指尖轻抚上敖溟心口，冰裂纹随着心跳微微颤动，"比当年，您从祭坛捡回我这条残蛇回来时……"
话音未落，敖溟己扣住他后颈，将人狠狠掼在软榻上。银发与墨黑长发纠缠，九头蛇虚影的断首正轻蹭敖溟的脖子，鳞片刮擦声裹着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那些老东西骂您的血统肮脏......" 蓝佑蛇尾缓缓盘上敖溟劲瘦腰线，“我便屠了东海十七长老……呃啊！”敖溟的犬齿刺入他颈侧青鳞，龙息裹着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蓝佑修长双腿猛然绞紧对方腰际。
敖溟龙目紧缩，一把便将蓝佑按在软榻上，"殿、殿下……"蓝佑银发散乱铺满枕席，蛇尾痉挛着缠上龙腰，"轻些……鳞片要碎了溟哥哥……"尾音陡然化作泣喘。
"求饶？"敖溟竟将他整个提起，"方才缠上来时，怎么不记得喊哥哥？"龙爪紧紧掐着蛇腰，九头蛇虚影发出破碎而愉悦的嘶鸣。
蟒纹长袍的系带在纠缠间寸寸崩断，蓝佑苍白的胸膛泛起潮红，那道横贯心口的陈旧剑伤随着动作起伏。敖溟忽然俯身啃咬那道伤疤："当年，不该捡你回来……就该把你喂了海兽……"动作却骤然放慢，犬齿泄愤般磨着蓝佑喉结，"省得现在天天拿药苦我。"
蓝佑迷离金瞳倏地收缩成缝，蛇尾反而卷紧龙尾："您舍不得……"他忽然仰颈咬住敖溟喉结，逆着节奏狠狠用力收缩，"毕竟除我之外……哈啊……谁能让您……"
敖溟龙吟低吼：“我不需要同情……尤其是你这条蠢蛇的……”九头蛇獠牙虚影忽衔住敖溟心口，暴动龙脉竟在灭顶风暴中渐趋平息。
鲛绡帐幔被海风吹得掀起，蓝佑蛇尾己收回袍底。他指尖慢条斯理系着衣带：“是是是，溟哥哥靠铁血手段坐上这位子，威震东海，与我这条傻蛇无关。” 他忽然压低嗓音，唇贴着他龙角，"但若没我昨夜替您疏导经脉，今早您连冠冕都戴不稳……"
"再提疏导龙脉......"敖溟忽然抵着他额头低喘，龙尾烦躁地拍碎榻边玉几，"信不信我现在就绞断你尾巴？"
他蛇尾又悄然探出，缠上敖溟的腰际，轻轻摇晃着。敖溟眸色一沉，将他反扣入怀："滚去准备千星寿宴。再敢用断首髓炼丹...本君亲自毁了你的炼丹炉。"，甩开他时，龙尾逆鳞抚过蓝佑渗血的鳞隙，治愈金纹如活水漫过伤口。
"遵命，我的殿下。"蓝佑唇角微勾，躬身退下，转身时指尖轻巧掠过敖溟掌心，却又偷偷塞入一枚蛇魄珠——那是用他断首处的骨髓凝成的镇痛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