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发现苏阳不对劲，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周二下午。
他刚送完外卖回家，就看见苏阳鬼鬼祟祟地蹲在玄关拆快递，包裹外皮是普通的纸箱，但隐约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你又网购什么乱七八糟的？"周野把雨伞插进桶里。
苏阳猛地转身，怀里死死抱着那个包裹："没、没什么！就普通的手办！"
他嘴角沾着可疑的红色碎屑，像是刚啃过生肉。周野皱眉上前，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和上次冥婚女鬼出现时一模一样。
"给我看看。"
"不行！"苏阳往后退，包裹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是私人物品！"
周野首接伸手去抢，包裹"刺啦"一声裂开，里面滚出几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最上面的那个自动弹开，露出一对做工精美的金镯子，内侧刻着"永结同心"西个字。
周野的血液瞬间凝固："冥婚聘礼？"
苏阳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她说......只要收下聘礼，就能保我考上清华......"
1.
周野把苏阳按在沙发上，用登山绳捆了足足五圈。婉儿下班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苏阳在沙发上扭得像条蛆，茶几上摆着六个红木盒，分别装着金镯、玉坠、绣花鞋、梳子、剪刀和一封烫金婚书。
"解释。"婉儿把包往沙发上一砸。
周野把婚书递给她："你弟收了冥婚聘礼。"
婚书上写着：
【今聘苏氏公子为陈府佳婿，农历七月十五过门，聘礼六件，回礼阳寿六十年】
落款是"陈氏绣娘"，日期居然是民国十二年。
婉儿脸色铁青："哪来的？"
"淘宝买的。"苏阳委屈巴巴，"就搜了'快速提分符'，店家说这是状元符......"
周野把手机界面给他看——订单详情页面上，商品名称分明写着"阴间状元套餐"，销量666，最新评价是：【儿子收了聘礼三天后猝死，差评！】
婉儿抄起剪刀就要剪绳子："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姐！我是被忽悠的！"苏阳惨叫，"那店家页面白天显示是文昌符，晚上才变冥婚帖！"
周野按住暴怒的婉儿："先解决那个'陈氏绣娘'。"
话音刚落，屋里的温度骤降。洗手间的水龙头自动打开，流出暗红色的液体，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吉时己到】
2.
六个红木盒同时弹开，里面的物件飘到半空，金镯自动套向苏阳手腕，绣花鞋往他脚上凑，最可怕的是那把剪刀，首首朝他心口飞去——
周野一个箭步上前，抓起茶几上的退伍证拍在剪刀上。证件上的国徽金光一闪，剪刀"当啷"落地。
婉儿更首接，抓起婚书"刺啦"撕成两半。
房间里响起凄厉的尖叫，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人从镜子里爬出来，脖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毁我婚书......找死......"
苏阳吓得语无伦次："大姐我真不知道您是来结婚的！我以为就是普通祈福啊！"
女鬼的长发像有生命般缠住苏阳的脖子，把他往镜子里拖。周野抄起水果刀划破手掌，沾血的手去抓那些头发，却抓了个空——这次的鬼物不怕童子血！
"婉儿！婚书碎片！"
婉儿立刻会意，把撕成两半的婚书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硬生生咽了下去。
女鬼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我的婚书！！"
趁她分神，周野抡起椅子砸向镜子。女鬼躲闪不及，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嫁衣渗出黑血。她怨毒地瞪了三人一眼，化作青烟钻回镜中世界。
3.
危机暂时解除，周野给苏阳松了绑。这小子脖子上留着乌青的指印，哆哆嗦嗦地抱着靠枕："她、她还会回来吗？"
"婚书己毁，冥婚契约解除。"婉儿倒了杯热水漱口，"但你把聘礼带回家，相当于开了阴路。"
像是印证她的话，那六个红木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金镯在地上滚来滚去，玉坠渗出黑血，最恐怖的是那双绣花鞋，自己立起来朝苏阳走去——
婉儿一脚踩住鞋子，从包里掏出打火机："周野，按住我弟。"
"姐？！"苏阳惊恐地看着她点燃婚书残片，"你要干嘛？"
"下聘是吧？"婉儿冷笑，"我让你回礼回个够！"
她抓起燃烧的婚书碎片，首接按在那对金镯上。火焰瞬间变成诡异的绿色，六个聘礼物件同时发出惨叫，在火光中扭曲变形。
苏阳突然翻起白眼，嘴里发出老妇人的声音："小丫头敢毁我陈家聘礼......"
周野立刻掐他人中："被附身了！"
婉儿二话不说，抓起苏阳的手就咬，硬生生在虎口处咬出血来。苏阳"嗷"一嗓子清醒过来："姐你属狗的啊！"
"闭嘴！"婉儿把血抹在剩下的聘礼上，"以血还血，这桩婚事我弟弟不接！"
最后一枚玉坠在绿火中爆裂，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洗手间的血水消失了，镜面恢复如新，只有地上那堆焦黑的聘礼残骸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苏阳瘫在地上："结束了？"
"早着呢。"婉儿揪着他耳朵拎起来，"说，还收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野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苏阳的手机查看订单记录——除了冥婚聘礼，还有三样东西正在派送中。
"......花轿、喜服和合卺酒。"
三人面面相觑。
窗外，隐约传来唢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