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歌剧院前，手中捏着一张烫金邀请函。
「亲爱的3号：
终幕需要鲜血谢礼。
——K」
她没有印象自己收到过这封信。十分钟前，她还坐在警局分析案情，再睁眼时，己站在歌剧院华丽的拱门下，指间夹着这张纸。
催眠后指令。
这个念头让她胃部绞痛。她摸向腰间的配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口袋里一把银色手术刀，刀柄刻着德文：
"Werkzeug der Kunst"
（艺术的工具）
歌剧院内，《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序曲隐约传来。林夏推开门，发现大厅空无一人，只有猩红地毯上散落着黑玫瑰花瓣，形成一条通往后台的路径。
后台化妆间的镜子被人用口红涂满音符。林夏凑近辨认，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没有眨眼。
"你是谁？"她低声问。
镜中倒影微笑，抬手在镜面上写道：
"你。"
然后指向化妆台。抽屉自动滑开，里面是一排玻璃瓶，每个都浸泡着不同女性的左手，标签编号1至7。
唯独缺少3号。
林夏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伸向手术刀。
不。
她猛地用右手抓住左腕，但镜中倒影己经举起刀，对准了她的喉咙。
宋毅冲进歌剧院时，手机上的红点正在后台区域闪烁。他在林夏的鞋跟里装了追踪器——从发现她鞋底亮片那天起。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安全出口的幽绿光芒。墙壁上的歌剧海报无风自动，所有女主角的脸都被替换成了林夏。
"林夏！"他的喊声在空荡的剧院里回荡。
回应他的是突然响起的管风琴声，《致爱丽丝》的旋律被扭曲成葬礼进行曲的节奏。琴声来自舞台方向。
宋毅拔枪冲过帷幕，却撞进一个镜屋迷宫。无数个他的倒影在镜中举枪相向，而真正的威胁来自——
脚下。
透明玻璃地板下，"编号4"至"编号7"的受害者被摆成歌剧造型，凝固在树脂中。她们全都睁着眼睛，瞳孔里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
最中央的空位标着：
“8”
林夏在迷宫深处找到了舞台。
聚光灯下放着一把古董椅子，椅背上刻满数字"3"。当她触碰椅背时，整个剧院的音响系统突然播放起混杂着次声波的《致爱丽丝》第三变奏。
剧痛。
记忆如高压水枪般冲破闸门——
三年前的手术台上，K?nig医生将电极贴在她的太阳穴："当你听到第三变奏，就会想起一切。"
火焰。她亲手点燃了窗帘，看着火舌吞没束缚带。
逃出时回头一瞥，K?nig在燃烧的病房里微笑，手中举着标有"3"的玻璃瓶。
林夏跪倒在地，发现舞台地板上刻着一行字：
"真正的艺术品是蜕变的过程。"
她的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举起手术刀，这次对准的是自己的左手腕——
要完成"3号作品"，需要取下自己的左手。
宋毅终于冲破镜阵，却看到令他血液凝固的一幕——
林夏站在舞台边缘，手术刀抵着自己的手腕。而她的镜中倒影独立行动，正从镜面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
"林夏！放下刀！"
她转过头，眼神却陌生得可怕："你不明白，宋毅。有些艺术必须用血来完成。"
镜中倒影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向镜面。玻璃像水银般波动，开始吞噬她的身体。
宋毅开枪击碎镜子。
无数碎片飞溅，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林夏——
童年拉小提琴的她。
在精神病院挣扎的她。
握着手术刀雕刻尸体的她。
而最大那块碎片里，K?nig医生扶住林夏的肩膀，对她耳语：
"欢迎回家，3号。"
当宋毅抓住林夏的手臂时，才发现她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
舞台突然下陷，露出一个圆形水池。水面漂浮着八个玻璃棺，七个己经装有"藏品"，唯余——
3号与8号。
"选择吧。"林夏的声音突然变成K?nig的腔调，"让她完成作品，或者..."
她举起宋毅的配枪（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中），枪口在他和自己之间游移：
"成为最后的杰作。"
水晶吊灯突然坠落，砸碎在水池边。飞溅的玻璃划破宋毅的脸颊，鲜血滴入水中，形成诡异的"8"字形。
林夏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跑...他在控制..."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再次扩散，枪口稳稳对准宋毅的心脏。
---
当扳机扣响的瞬间，整个歌剧院的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中，有人轻声哼唱《致爱丽丝》的第三变奏。
一束追光突然亮起，照在舞台中央的玻璃棺上——
里面躺着年轻的K?nig医生，胸口插着手术刀。
而林夏和宋毅己经消失。
只剩地上一行用血写成的数字：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