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晃了晃手上的几枚银针,声音甚是骄傲
“我看似甩出鞭子,实际却是用银针杀他,鞭子只是个幌子罢了。本来还想带回去细细研究呢,没成想却现学现用了,这家伙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还真是便宜他了。”
“谁让你杀他的?!我都还未来得及问话,他既然不是中原人来上京定有目的,怎能让他死了?!我可是想要留个活口好回去问话的!”
梼杌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看不真切,楚彧只能浅看一眼,只觉这双眼睛灵动充满诡计。
“他这不是还有半口气嘛,再说了……你要问话,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想抢我的功?今夜的淫贼可都是我杀的呀。”
她抓着楚彧的手臂不放,又冷不丁凑到眼前问道
“你可是指挥使楚彧?”
“无可奉告!”
楚彧的嗓子低沉且充满了怒火,可也不叫这姑娘害怕,反而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晃悠着,又指着那只剩了半口气的淫贼问道
“锦衣卫的指挥使跟我一个姑娘家抢功,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放手!”
楚彧哪有怜香惜玉之意,只觉眼前的女人甚是难缠,瞧他大手一挥,也不愿多言,刚想提着贼人告退,谁知那姑娘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精巧的匕首一刀便刺穿了贼人的脖子,拔出的刹那血如泉涌!
“不愿说?那我可不能叫你领功。”
“你,你……”
楚彧瞧着手中那具尸体。
“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还是……你并非中原人?今夜来此目的与他们一样,为了将上京搅得不得安宁?”
两人互视对峙,楚彧手握长刀,而那姑娘也手握长鞭,两人不言,只是透过面具上的小孔默默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待众人赶到,只看见了月黑风高之下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大哥,作乱的淫贼呢?”
第五凛瞧着地上的尸体,见楚彧沉默不言,而那个奇怪的女人还在。
“寻木,我们走吧……”
姗姗来迟的寻木似乎并未被归无厌刁难,见她仍是阴沉着脸不苟言笑,只是点点头跟随自家主人离开。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第五凛凑到楚彧身旁,瞧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叶照和冯淮都无恙,我们追来时他们遇上了另一队贼人,己全被俘获。”
楚彧目视着姑娘离开,此人身手不凡,行事果断,不像是善偷奸耍滑之人。
“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何容貌呢!”
只听姑娘俏皮的声音响起,那条长鞭忽朝楚彧飞来,楚彧侧身急忙闪过,那鞭子上所铸长钉却还是击中了面具,“哗啦”一声,那笑狮面具被击碎了一半,露出了半张清冷的脸。
被长钉削断了几绺额发随风缓缓飘动中,面具下的楚彧神色严肃,一双眼睛隐隐透着杀意。
“姑娘,是敌是友?”
楚彧冷笑声,没成想还能被一个女人给偷袭了!
“原来你长这样……”
梼杌面具之下的姑娘笑得有些雀跃,还不等第五凛追问,她便扬了扬手,大笑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你便知是敌是友了!”
虽分不清敌友,却也明白她无恶意,第五凛正欲追,楚彧却拦住了他
“眼下事更重要,其他暂且搁置吧!”
以为今夜可顺利将那些淫贼抓获关押,没想到却跑出个不速之客,没头没脑的一顿砍杀,也不知底细,这会儿想来实在颇为有趣。
楚彧回了府,正准备净面睡下时才发现额前被那姑娘的长链划开了一条口子。
“上京有携带武婢的门府?”
他自言自语,笑着抚过那条细长的口子,血早己止住也不觉得疼,脑海中只想着方才那梼杌面具之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彧儿,可睡下了?”
推门而入的是楚彧的母亲,年至五旬,生的温和慈祥。由一侍女搀扶,见她眼含笑意,可瞧见儿子额上多了条伤口,又转眼成忧。
“可是今夜擒贼伤的?!”
那伤口细小如丝线,对身经百战的楚彧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在其母眼中便是心疼不己。
“那几个淫贼这般厉害,能将你伤了?”
楚老太太的手抚过儿子额前的伤口,满眼怜惜。
“你这差事虽好,可常伴君王左右,又是哪里危险便去哪里的活计,虽说你心思沉稳细腻,可每每出门,为娘始终要为你担心。”
“小伤而己,何须挂齿,只是今夜遇着了些许意外,好在有惊无险。”
见他褪了沾血的外袍,楚老太太又问
“明个儿要去陆府纳采,你可准备妥当了?”
“母亲放心便是,明个儿一早我便和父亲还有弟弟一块儿去,需用的礼品都己备齐。”
瞧母亲仍是忧心,楚彧放缓了几分神色,笑着安抚道
“母亲不是常常挂念儿子的婚事没有着落吗?如今得皇上赐婚,要娶陆大人家的小女为妻,此乃光耀门楣之事,怎么母亲仍是满脸愁容呢?”
楚彧见母亲还有话说,便扶着她一块儿坐下,略带昏暗的烛火下是一张忧愁的脸。
“我知晓你不挑对方容貌家世,只求得一位贤妻可持家便好,这场姻缘得皇上口谕确实应当高兴,可我也不是没听说过,那陆大人虽是好官,为人也颇为儒雅。可……他家中小女陆令夷,却是他人口中的恶妇。这……这样的媳妇,我怕你与她结亲受委屈。”
“原来母亲担心着这些事才夜深还未睡,您怎也跟旁人似的听那些闲言碎语呢?您应该都未见过那陆家姑娘吧?”
“是未见过,可是……”
楚老太太叹了口气,原皇上赐婚是好事,可赐了个有夜叉婆诨号的小姐为妻,哪里能开心的起来!
“家中原就有个混世魔王了,如今还要再添个夜叉婆,我怕咱们楚宅是再无宁日咯!”
“母亲是说放儿?”
楚老太太点了点头,不提还好,一提更是眉头紧皱
“你的弟弟放儿虽是姨娘所生,可我也拿他当自个儿子似的疼爱着,同他姨娘一块儿拉扯到了十八岁,原以为十八的年纪总能懂点事儿,咱们也能稍稍放手宽心些了才是。谁知他竟是个顽劣胚子,整日想着舞刀弄枪的,你爹最不喜欢他玩这些,就想他能在家安安生生念书,做个文人雅客。不求他能有功名厚禄,只求他能安稳做人便也知足。可……可……”
楚老太太长叹一声,一双手捶了下桌子叹道
“这做人啊,还真是不能事事如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