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的追债人

雨丝像银针般扎进霓虹灯晕染的夜色里，林知夏缩在便利店塑料棚的角落，帆布包洇出一圈深灰色的水痕。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最新一条短信刺得她眼眶生疼：

“林小姐，抵押物价值不足，请于72小时内偿还本息合计803.47万元。否则，我们将依法处置林氏老宅地下室遗留物品。——诚泰信贷”

她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十年前父亲从集团顶楼跃下的画面，随着雨声再度清晰——那天也是这样潮湿的天气，他西装口袋里揣着半块发霉的茯苓，那是林家世代经营的药材行最后的存货。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吗？”

戏谑的男声混着玻璃瓶炸裂的脆响，三个黑影堵住了巷口。为首的男人反握钢管，在“林氏药材”的鎏金匾额上敲出刺耳的刮擦声。那块匾额早己褪色，裂缝里爬满霉斑，像一道溃烂的伤疤。

刀疤脸蹲下身，烟头明灭的火光映出她攥紧的帆布包：“听说你家地下室挖出个铁盒子？二十年前的婚约书……啧，陆家现在可是镶了金边的阎王殿。”他忽然拽住她手腕，指甲掐进结痂的旧伤，“把钥匙交出来，哥几个帮你讨聘礼啊？”

林知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闪回至八岁生日那夜，父亲将她锁进书房保险柜前，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恐惧：“夏夏，这把钥匙永远别让陆家人看见。除非……除非他们自己找上门。”

钢管破风的呼啸近在咫尺，她本能地护住后颈。

“砰！”

急刹车的锐响撕开雨幕，黑色迈巴赫如同一柄利刃劈入巷中。后车窗缓缓降下三指宽的缝隙，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雪茄青雾中传来冷冽的嗓音：“三百万现金支票，人归我。”

刀疤脸的狞笑僵在脸上。那张轻飘飘的薄纸拍在他胸口时，林知夏看清了支票右下角的火漆印——盘龙纹环绕的“陆”字篆章，在雨水中迅速晕成血色的图腾。

车门弹开的瞬间，她被人拎着后领拽进后座。真皮座椅残留着苦艾香，混着男人袖口若有若无的沉香气，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陆沉舟将纯黑羊绒毯扔在她膝头，ipad蓝光映出他眉骨下深陷的阴影：“林氏药业破产案卷宗，2018年药材质检报告，还有上周你在黑市收购的账本复印件。”他指尖划过屏幕，每一帧都是她这三年东躲西藏的证据，“我需要一个精通药材鉴定，又能豁出命查账的助理。”

林知夏的指甲陷进掌心旧伤，疼痛让她保持清醒：“陆总雇人查自己？”她故意忽略屏幕上自己扮作外卖员潜入陆氏大楼的监控截图，“三年前陆氏并购林氏时，资产评估报告少了三页。”

男人忽然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掠过她耳后淡粉的月牙胎记。这个动作莫名熟悉，仿佛二十年前黑暗的密道里，那个用领带给她包扎手掌的少年。

“不是助理。”他抽走她藏在袖口的录音笔，随手抛进车载粉碎机，“是妻子。”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后视镜里陆沉舟的侧脸与财经杂志封面重叠。这个掌控着百亿医疗帝国的男人，此刻正用解剖刀般精准的目光剖开她的伪装：“每月三百万，配合我演好陆太太。作为交换——”他按下中控台的暗格，泛黄的婚约书飘落在她膝头，右下角两个褪色的血指印紧紧相贴，“我帮你查清林氏破产的真相。”

车窗外，刀疤脸正用打火机焚烧支票。跳跃的火光中，林知夏看清了婚约条款的第十西项：

“缔约方需于每月初一子时，共同开启林氏老宅地窖，违者视为自动放弃遗产继承权。”

胎记突然灼烧般刺痛，她想起父亲坠楼时攥着的半块茯苓——那上面，分明刻着陆氏集团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