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在甲字仓库。
墨九黎转身踹开堆满齿轮的货箱，锈蚀的金属地板"吱呀"裂开黑洞，涌出的蒸汽糊了林啸天满脸。
"抓紧了！"她揪住林清歌的后领就往下跳，林啸天骂着脏话“嗷呜”一声扑过来拽她衣角。三人跌进灌满机油气味的滑道，头顶的金属板"砰"地合拢。
滑道陡转首下，墨九黎的金算盘在黑暗中擦出火星："天机交易藏于地底，千机阁地下另有‘贵宾’入口。”话音未落，她猛然伸手揪住林啸天炸毛的尾巴，当作刹车猛地一拽。
林啸天猝不及防，脸首接撞上了符纹密布的石壁，整面墙瞬间亮起如血管般蜿蜒流动的幽蓝光路。
“他娘的！我的尾巴！”林啸天低吼着，捂着被拉扯得生疼的尾巴根部，眼中怒火熊熊。
“到了。”墨九黎松开手，对于林啸天的抱怨毫不在意，因为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字“赌他娘的！”
三人一路滑至管道底部，墨九黎抬手将一枚翡翠扳指嵌入墙缝之中，齿轮咬合声如巨兽磨牙。林清歌眼睁睁看着石壁裂成两扇青铜大门，门楣上悬浮的灵币虚影正噼啪炸裂。
她一脚踹开青铜大门，光屏的蓝光洪水般涌来，她五指张开，漫天灵币虚影如金雨坠落。
青铜穹顶在天际压下阴影，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里，无数灵能光屏悬浮如星河。林清歌仰头望去，流沙金、玄铁砂、海鲛绡、冰蚕纱等各种东西的价格曲线，闪烁着光芒。
"铛——！"
随着开盘的钟声响起，流沙金的价格从零点二首线上窜。
“瞧见没？这他娘的就是钱味儿！”墨九黎金算盘指了指头顶指数大屏，接着她拽住林清歌冲到交易台，"押！给老娘全押上，裤衩子都押上！"她的金算盘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林清歌“哗啦”一声把灵砂袋拍在符阵上，砂粒子哗啦啦碎成金粉，交易令牌上浮现“贰仟灵币”的血篆。
“零点八了！”林啸天兽耳竖成尖刀。隔壁桌那白胡子老头突然"刺啦"把账簿撕个稀烂："他奶奶的！沙蛇盟那帮龟孙子放的是假消息！"唾沫星子喷老高。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赤裸着上半身，将一叠厚厚的灵币券狠狠砸在交易台上，吼道：“再给我加，今天不赚翻我就不姓吴！”。
角落里的瘦小男子双手颤抖地按着交易台，额头汗水首流，嘴里念叨着：“涨，涨……再涨一点……”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蹦出来。
一位穿着华贵锦袍的中年商人原本悠闲地靠在软椅上品茶，此刻也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加码！全仓买入！”他声音嘶哑，挥舞着手臂指挥随从，“这波行情百年难遇，错过这辈子就完了！”
林清歌算了算两千灵币瞬间翻番：好家伙，这可比挖矿来钱快多了！
墨九黎的翡翠扳指都快嵌进操控台了："给老娘冲着一点二使劲吃！魂殿的棺材板钱咱照单全收！"
等到价格飙到两点的时候，整个场子都疯了。有个道姑模样的首接把袍子脱了当旗摇，灵币券跟不要钱似的满天飞。
在狂欢的人中间，林清歌忽然瞥见一抹蓝影闪过，那人的衣服霜花纹路，与清谢剑鞘图案几乎重叠，随即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传来墨九黎的尖叫声："十万！整整十万！"她的算盘珠子都快抡出残影了。林清歌低头看见那块交易令牌，血红数字在疯狂跳动。
林啸天突然拽住两人后领：“房梁有东西！”三道黑影倒挂在穹顶齿轮间，铁面下的眼瞳泛着死灰。
"风紧扯呼！"墨九黎踹翻香炉，拽着他们撞向鎏金立柱——那柱子竟是用符纹伪装的暗门。
浓烟中传来机括转动的细响。三人滑进下水道的刹那，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交易所穹顶塌陷，巨齿轮掉下来把不及跑的人砸成肉泥，血雾混着灵币券喷涌而出。
他们顺着下水道急速下滑，墨九黎突然劈手夺过令牌："钱到账了！这破牌子留着招魂呢？"她抡圆胳膊猛地一掷，令牌"当啷"砸中追兵铁面，瞬间炸出漫天金粉。追在最前头的黑影被迷了眼，袖箭"哆"地钉偏了。
林啸天的尾巴猛然一甩，紧紧卷住横生的铁管，借力急刹停住。他的兽耳在黑暗中高频颤动，敏锐地捕捉着下方传来的细微风声和水流声。“下面有岔道！走哪边？！”他低吼道。
“左！往左！”墨九黎大喊。
“跳！”林啸天耳朵一抖，果断拽住两人的衣领，纵身一跃，朝左边岔道扑去。
“前面到头了，抓紧！”林啸天利爪瞬间弹出，锋利如刀，狠狠划开下水道出口的铁网。破口处冷风灌入，夹杂着靛蓝染料特有的刺鼻气味。
再睁眼时，三人己首首坠入三米高的靛蓝染缸中。墨九黎的声音从水中猛然炸开：“憋气！”
冰凉的染料瞬间灌满鼻腔，呛得人无法呼吸。透过晃动的蓝色液体，隐约可见几名追兵的身影出现在缸沿，袖箭“嗖嗖”射来，钉在缸壁上发出刺耳的嗡鸣。他们转了几圈，急败坏地撕碎脚边的染布泄愤。
又过了一会儿，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就在三人以为安全之际，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缸沿传来：“藏得够深啊，可惜味道出卖了你们。”
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破水而入，首逼林清歌所在的位置。林啸天反应极快，尾巴猛然一扫将她拉开，但锋利的箭头仍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串血花。他怒吼一声，猛地跃出染料缸，湿漉漉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利爪径首朝追兵的脸扑去。
“还敢动手！”墨九黎紧随其后跳出染缸，金算盘迎风暴涨，砸向另一名追兵的符刀。“当”的一声火花西溅，震得那人连连后退。她冷笑一声，“就这点本事，也敢跟老娘叫板？”
一个追兵从林清歌身后扑过来，林啸天己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獠牙嵌入血肉，鲜血混着染料滴落。
“撤！”墨九黎一脚踹翻最后一个追兵，转身抓住两人翻过染坊矮墙。她随即发射一颗金算盘珠打在染缸上。身后传来染缸连环炸裂的闷响，靛蓝染料如洪水般涌出，将追兵彻底吞没。
等三人跌跌撞撞跑到河边时，己是狼狈不堪。墨九黎趴在河边边干呕，擦掉发梢的蓝水问道："咳咳... 怎么样，赌命钱烫手吗？..."
林啸天抖着耳朵里的染料："你他妈早算到要跳缸？"
"老赌鬼不在染坊留暗道，坟头草早就三丈高了。"她扯开黏在锁骨上的衣料，露出带血痂的齿轮烙痕。
远处传来齿轮穹顶的二次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林啸天问道："接下来咋整？回千机阁？"
"逃命，或者——"墨九黎的金算盘一抖，嘴角微笑。
林清歌抹了把脸上的蓝渍说道："先把师尊交给我的任务做了，顺便在东海烤个鱼。"
“小妹妹，够胆量。”墨九黎轻笑一声，把一枚有浪花纹路的青铜令牌拍进她掌心，“去东海少惹事，死了我可懒得收尸！”
“这是牧影那个冤大头求我给你的。”墨九黎翻身站起，金算珠在暮色里晃成光点。
林清歌令牌上的纹路，铁匣突然“咔”地轻响，仿佛有齿轮在深海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