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老司城的青石板沁着夜雨,一队赶尸人贴着崖壁蹒跚而行。黄符灯笼的光晕扫过尸群,最后一具女尸的绣花鞋突然卡进石缝,脖颈发出“咔”的脆响。
“莫慌!辰砂封窍——”老司的铜铃还未摇响,女尸的后背猛然撕裂,腐肉中钻出数百条血蜈蚣,虫群裹着半张残符扑向众人。符上朱砂写着生辰八字,赶尸少年阿岩的瞳孔骤然紧缩:“是陈道长的命格!”
子夜·千户苗寨
竹楼火塘映着三张凝重的脸。
陈青崖用银针挑开残符夹层,捻出丝絮状黏液:“不是朱砂,是混着放射性尘埃的尸蜡。有人在用我的生辰养尸蛊。”
“养蛊的不止是人。”林悠的显微镜对准黏液,“这些蜈蚣的基因序列和百慕大尸骸里的蛊虫相似度99%,它们的排泄物含铀235同位素。”
竹楼突然剧烈摇晃,周淮安撞翻火塘,手臂蛇纹如活蛇般绞住窗棂。他的右眼彻底化作竖瞳,嘶声道:“三十里外的蛇窟……有东西在叫我!”
腐叶掩映的洞口垂着褪色的五彩绳,绳结上拴着九枚顺治通宝——与周小芸的五帝钱残缺处严丝合缝。
“是周家之物。”陈青崖的铜钱剑挑断绳索,“你妹妹失踪前来过这里。”
洞窟深处传来黏腻的水声。
林悠的紫外线灯扫过石壁,荧光涂料显出一幅《百蛊朝圣图》:西王母端坐蛇窟,脚下跪拜的九名巫祝皆生着周淮安的脸。图侧巴蜀图语写道:“甲子年七月半,巫咸血脉醒,万蛊噬圣童。”
“这不是预言……”林悠的指尖发颤,“是操作手册!他们在等你体内的蛊引成熟!”
周淮安突然暴起,蛇纹爬满脖颈。他徒手插入洞窟深处的尸堆,扯出一口缠满锁链的槐木棺。棺盖被掀开的刹那,腐臭黑雾中窜出三具紫僵——每具心口皆插着刻有“陈青崖”生辰的青铜钉!
“湘西赶尸术混着茅山锁魂阵。”陈青崖的符纸在空中燃成火网,“布阵的人熟知两家秘术!”
紫僵的指甲划过周淮安手臂,蛇纹遇血暴涨。他反手拧断僵尸头颅,腐尸腔子里滚出个鎏金铜盒——盒面浮雕竟是周淮安母亲抱着婴儿,站在昆仑墟青铜门前!
铜盒机括弹开的瞬间,陈青崖的罗盘磁针崩断。
盒内铺着张人皮,皮上刺青与周淮安的蛇纹完全契合。林悠的紫外灯照亮边缘小字:“昭和十九年秋,藤原氏授巫蛊于周门,以孕圣童。”
“你母亲不是被胁迫……”陈青崖剑尖挑起人皮,“她就是鬼寇在苗疆的掌蛊人!”
洞窟岩层轰然炸裂,草鬼婆的残躯随碎石坠落。她仅剩的左手紧攥着半块玉璋,璋上血字未干:“淮安吾儿,速归昆仑——”
玉璋坠地的刹那,湘西全境的山涧同时响起闷雷。林悠的平板弹出卫星云图——苗疆七十二洞的方位,竟在空中连成饕餮吞天的阵型!
“噬魂鼎要醒了!”陈青崖劈开洞顶藤蔓,月光倾泻而下。
崖壁上的藤网中,九尊青铜鼎倒悬如钟,鼎身饕餮纹的瞳孔处嵌着活体蛊虫。鼎内黑水沸腾,映出周淮安扭曲的倒影——那影子分明长着西王母的豹尾!
周淮安突然扼住自己咽喉,蛇纹顺指尖爬上脸颊。他的声音分裂成男女双重:“母亲……这就是你要的……万蛊朝宗?”
陈青崖的铜钱剑贯穿他肩胛,黑血喷溅在噬魂鼎上。鼎内升起山本青一的虚影:“好徒儿,你终于把巫咸血脉养熟了!”
最后一尊鼎炸裂时,苗疆群山回荡起万千毒虫的振翅声。林悠的检测仪显示,整个湘西的辐射值正在向蛇窟汇聚——而周淮安的后颈,缓缓浮出一枚青铜鬼面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