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即噩梦
冰冷的粗麻布狠狠勒进嘴里,混着泥土和牲口棚特有的腐臭味。意识沉浮,像溺水的人拼命往水面挣扎,每一次努力都只换来更深的窒息感。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饥饿的绞痛,鞭子的呼啸,人牙子浑浊贪婪的眼神——狠狠撞进脑海,粘稠又冰冷。
“呜...呜!”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身体被沉重的力量死死压住,动弹不得。身下是扎人的干草,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绝望。
“小娘皮,省点力气吧!” 粗嘎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热气,是那个叫王癞子的男人,这片流民营里臭名昭著的人牙子,“这鬼世道,饿死是死,被卖也是死,可被卖之前,还能让爷几个快活快活,给你口吃的垫垫肚子,不比烂在路边强?
他粗糙油腻的手像铁钳,猛地撕开我本就破烂不堪的外衫前襟,冰凉的空气瞬间刺在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更深的恐惧和一种火山喷发般的暴怒同时在胸腔里炸开!不是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为我自己!这具身体残留的绝望像是滚烫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
不!
一股不属于弱质农女的凶狠蛮力猛地从西肢百骸爆发出来!被反剪在身后的右手,指尖在粗糙的泥地上疯狂摸索,终于,触碰到了一小段冰冷坚硬的东西——是原主藏在袖袋里,准备在彻底绝望时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一根磨尖了的劣质铜簪!
王癞子正得意地俯下身,那张布满癞痢和油光的脸狞笑着凑近,嘴里喷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就是现在!
积攒的所有力气、所有不甘、所有被这操蛋世道点燃的暴戾,瞬间灌注到紧握簪子的右臂!身体以一个完全超出常理的爆发力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拉满的硬弓!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钝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癞子脸上那狰狞的、带着欲望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最后定格成一种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他的眼珠凸出,死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抽动。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喷溅在我的脸上、脖颈上,粘稠得让人窒息。那根磨尖的劣质铜簪,几乎整根没入了他的咽喉,只剩一个简陋的簪头还露在外面,微微颤动着。
沉重的身体轰然倒下,砸起一片呛人的草屑和尘土,压在我身上,死沉死沉。那双凸出的眼睛,至死都首勾勾地盯着茅草棚顶漏下的一点昏暗天光。
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草棚里格外刺耳。我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尸体,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离开那滩迅速蔓延开的温热血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被浓烈的血腥味堵得发紧,但我死死咬住牙关,硬是把涌上来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不能吐。现在吐了,就真没力气了。
目光扫过王癞子腰间那个鼓鼓囊囊、沾着污垢和可疑深色斑块的粗布干粮袋。那是生的希望,沾着血也要攥在手里!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袋子粗糙的布料,上面还带着王癞子残余的体温,胃里又是一阵剧烈抽搐。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狠绝。一把扯下袋子,沉甸甸的,里面是几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还有一小袋粗糙的盐粒。
棚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人语,是王癞子的同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像受惊的狸猫,猛地从草垛后面那个被野狗掏出的破洞钻了出去。冰冷的夜风刀子般刮在脸上,吹散了棚内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污浊,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更广阔的荒凉。